常河有些奇怪，因為對方在問時，眼中似乎出現兩個輪廓。
沿著黃泉海岸而走，四人已經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常河來時是乘坐宗門的飛行寶器，如今步行回來，讓他覺得很吃力。
他們從夜晚走到天亮，黃泉海的盡頭處，一點紅光慢慢爬了上來，日出東方。
四人站在一顆枯藤老樹之下，樹梢的烏鴉開口啼鳴，日出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些，紅日中，一艘破舊的大船緩緩駛來。
咚……咚……
隨著海上黑風的卷起，船頭懸掛的青銅鍾響起毛骨悚然的鍾聲，破爛的船體不受海水的影響，之所以能持續行駛，是有神秘力量在作祟。
吱呀！
懷著激動的心情，四人小心的登上甲板，踩在破爛的木板上總是會響起刺耳的聲音，雖然是第二次上船，但常河不敢放鬆警惕。
光頭三號從腳下的破洞，看到了下方澄黃的海水，緊張的吞咽一口口水，往常河的身邊挪動了一步。
“按規矩，開船就要付出代價，賄賂擺渡人。”
常河將一個芥子袋向黑漆漆的船艙中扔去，他見宗門前輩便是如此做的。
很久沒有聽見芥子袋落地之聲，幾人以為擺渡人滿足了，可不久後芥子袋又被扔了出來，隨後傳出一道沙啞之聲。
“你……把東西給我。”
常河摸不著頭腦，不知擺渡人的意思。
一旁的向天笑摸了摸鼻尖，仿佛在與自己說，“既然你想要，那就給你吧。”
他蹲下將腳踝上的白鈴鐺結下，扔進了船艙中，但是很快白鈴鐺又被扔了出來，常河又納悶了，難道是擺渡人不願意開船？
隨後聲音傳出，讓幾人疑惑。
“要去哪裏？”
沒有收下任何東西，擺渡人似乎依舊願意開船，常河震驚，這是書中從未記載過的事。
“碧落與黃泉交彙處。”向天笑坦然回答。
船艙中的擺渡人沉默了十息。
“為何一定要去？”
擺渡人從未像今天這般話多，常河越來越好奇了，裏麵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或者不是人。
向天笑的回答更加讓人意外。
“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又是一段長久的沉默，擺渡人說：“白鈴鐺拿來，那裏不歡迎這種東西。”
向天笑又拋了進去。
下一刻，岸上烏鴉啼鳴，船首的青銅鍾悠悠晃蕩，再次響起毛骨悚然之音，破船緩緩移動調轉方向，向太陽升起的地方行駛而去。
海上時常刮起黑風，但破舊的船帆紋絲不動，仿佛船與風是兩個世界的存在，不相往來。
兩側海水越來越清，隱約能看見海底，海中躺著一具具龐大的白骨，如破爛堆積在那裏。
時間仿佛是在倒流，太陽一直沒有升起來，甚至還下降了些許，船行駛的速度眾人感覺不出來，四周皆是海，沒有白天沒有黑夜，就這樣過了很久。
兩側的海水愈加清澈了，海中的白骨也越來越高大了，有的甚至高出海麵，時常能看見大若山嶽的頭骨側躺在海麵上。
“書中記載，虛真界創造者，曾將眾多異族強者斬於界中，半步入聖者不在少數，甚至是聖者也……”
常河看著海麵和海底的白骨一陣長籲短歎。
世上何人能不死，世上何人不白頭，修道人間三千年，不入星辰入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