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仿佛飄遊在海的最深處，又或是太空的最遠處，那是人所能想到的最為渺遠的地方。
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了，它在半夢半醒中掙紮，仿佛有什麼東西壓在自己身上，又有什麼東西推動自己上浮。它本能地向來自高高穹頂的一束微光遊去，然而越往上，痛苦就越強烈，無形的千百刀鋒刺穿了它，逼迫它退回深淵。
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它借著周邊微微亮起的火光，望著高高的穹頂，努力從腦海深處回溯那一日的場景：陽光，香氣，早安和一個吻。
痛！好痛！
幽藍色的火焰不安跳動，忽明忽暗。
再然後是什麼？
在它們還有形體的時候，所見所聽所感是什麼樣子？
門，長長的通道，天空很藍，曾經見過無數次的好天氣。
微風拂麵，混著淡淡的花香，還有一絲絲殘留的雨的氣息。
深淵還在呼喚它，就像慈母的手攬它入懷，輕輕安撫，使它漸漸沉沉睡去。
殘存的意識漸漸模糊了，它沒有抗拒。
記憶的碎片中最鮮明的那一片與它擦肩而過，那是衝天的火光，高樓大廈在它的麵前如脆弱不堪的積木，怒放的火蓮的花瓣攪動著鋼筋混凝土的碎片，一切都熔化於無盡的白色之中。
它再度看向那高高的穹頂，任由自己下墜，離那一點微光越來越遠。周邊無數的微弱火苗自有規律的輕輕搖動，就這樣靜靜的，準備燃燒下一個千年。
一切又歸於平靜，隻剩下成千上萬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高高穹頂的唯一亮光，仿佛神明憐憫的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