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六哥，二哥邀你上聖土山淘金。
他說，我不淘金了，照舊賣我的豆腐。
我說，賣豆腐能賺幾個錢，哪有挖金石頭來錢快。
他說，我沒出賣誰，我不想為了幾十克黃金別人把我當叛徒。
我說，你傻瓜，你交錢入股不比誰矮半個腦袋，誰欺負你，你就捆個炸藥包，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都轟上天去。
他說，反正我不淘金了，拿轎子抬我也不去了，我就賣豆腐。
他閉嘴無語了，影子像個貓一樣跳上了牆。
朱耷說，去，把那群猴崽子叫來。
朱樊氏說，要去你去，你有臉見他們，我還沒臉害臊哩。
他說，是他們沒臉見我。
她說，你都一把老骨頭了，貪戀黃金造棺材？那麼多金豌豆都讓你扔給了那些賤貨，還想爬到白果樹上去丟老臉？
他說，你懂個屁，去還是不去？
她說，不去。
他拿她的強硬沒轍，從用金豌豆砸中她那天開始就拿她沒轍。
朱耷說，細崽，幫爹做個事。
我拿被子蒙住頭，假裝沒聽見。他朝門踹了一腳門沒開，踹第二腳門才嘎嚓一聲炸裂了。
他將我從被子裏拎起來說，去，將你的哥哥們喊回來。
我尖銳地叫喊了聲娘，朝朱樊氏求救。
朱樊氏說，你就有本事欺負細崽。
又說，別怕，娘在這，豺狼虎豹也吃不了你。
她搶過我摟在懷裏，兩隻癟了的乳房包裹著我的腦袋，叫我呼吸不暢。
朱耷說，你護不了他一輩子，護著他是害了他。
她說，我去喊人。
她向他的蠻橫低了頭，含著屈辱出了門。我預料到了結局，不可能會有人來朱家老屋。朱樊氏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一個人也沒能帶回來。大巴掌感冒了在診所吊鹽水瓶，鐵腦袋和大鼻子湊在一塊捆都捆不來，大耳朵出遠門了，小眼睛說馬上就來並不見人影，小嘴巴的腿傷沒好全走不了路。朱耷半信半疑，她的話真假莫辨，無法對證。他在屋子裏轉了幾個圈，也不撐傘，鑽進雨裏往北去了。
朱耷走後，朱樊氏說，都生崽養女的人了，一個個都還是豆子鬼，太不讓人省心了。
我隱約猜到她說了謊話。朱鐵頭支使我去遊說朱大手，大巴掌絕不會服從鐵腦殼的領導，我不會自討沒趣勸說他。我猜測朱大手一定不在診所吊鹽水瓶。我出門徑直去診所印證我的話。診所空落落的，不見人影，彭聖手獨霸著一盆炭火。
我問，我大哥呢？
彭聖手說，你大哥叫狼狗咬了？
我說，呸，你賺狼狗咬人的昧心錢賺瘋了。
他拿火鉗來咬我的腿，我跳著躲過了。診所前不時有人走過，往北的繼續往北，往南的接著往南。我漫無目標在村子裏遊蕩，希望能碰上朱大手。我左扭右拐竄了幾個屋場，都沒發現他，在村部附近碰見黃貴。
我問黃貴，看見我大哥麼？
黃貴說，你大哥賭九塊花叫派出所逮走了。
我說，你祖宗才叫派出所逮走了。
我說，六哥，二哥邀你上聖土山淘金。
他說，我不淘金了，照舊賣我的豆腐。
我說，賣豆腐能賺幾個錢，哪有挖金石頭來錢快。
他說，我沒出賣誰，我不想為了幾十克黃金別人把我當叛徒。
我說，你傻瓜，你交錢入股不比誰矮半個腦袋，誰欺負你，你就捆個炸藥包，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都轟上天去。
他說，反正我不淘金了，拿轎子抬我也不去了，我就賣豆腐。
他閉嘴無語了，影子像個貓一樣跳上了牆。
朱耷說，去，把那群猴崽子叫來。
朱樊氏說，要去你去，你有臉見他們，我還沒臉害臊哩。
他說，是他們沒臉見我。
她說，你都一把老骨頭了，貪戀黃金造棺材？那麼多金豌豆都讓你扔給了那些賤貨，還想爬到白果樹上去丟老臉？
他說，你懂個屁，去還是不去？
她說，不去。
他拿她的強硬沒轍，從用金豌豆砸中她那天開始就拿她沒轍。
朱耷說，細崽，幫爹做個事。
我拿被子蒙住頭，假裝沒聽見。他朝門踹了一腳門沒開，踹第二腳門才嘎嚓一聲炸裂了。
他將我從被子裏拎起來說，去，將你的哥哥們喊回來。
我尖銳地叫喊了聲娘，朝朱樊氏求救。
朱樊氏說，你就有本事欺負細崽。
又說，別怕，娘在這，豺狼虎豹也吃不了你。
她搶過我摟在懷裏，兩隻癟了的乳房包裹著我的腦袋，叫我呼吸不暢。
朱耷說，你護不了他一輩子，護著他是害了他。
她說，我去喊人。
她向他的蠻橫低了頭，含著屈辱出了門。我預料到了結局，不可能會有人來朱家老屋。朱樊氏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一個人也沒能帶回來。大巴掌感冒了在診所吊鹽水瓶，鐵腦袋和大鼻子湊在一塊捆都捆不來，大耳朵出遠門了，小眼睛說馬上就來並不見人影，小嘴巴的腿傷沒好全走不了路。朱耷半信半疑，她的話真假莫辨，無法對證。他在屋子裏轉了幾個圈，也不撐傘，鑽進雨裏往北去了。
朱耷走後，朱樊氏說，都生崽養女的人了，一個個都還是豆子鬼，太不讓人省心了。
我隱約猜到她說了謊話。朱鐵頭支使我去遊說朱大手，大巴掌絕不會服從鐵腦殼的領導，我不會自討沒趣勸說他。我猜測朱大手一定不在診所吊鹽水瓶。我出門徑直去診所印證我的話。診所空落落的，不見人影，彭聖手獨霸著一盆炭火。
我問，我大哥呢？
彭聖手說，你大哥叫狼狗咬了？
我說，呸，你賺狼狗咬人的昧心錢賺瘋了。
他拿火鉗來咬我的腿，我跳著躲過了。診所前不時有人走過，往北的繼續往北，往南的接著往南。我漫無目標在村子裏遊蕩，希望能碰上朱大手。我左扭右拐竄了幾個屋場，都沒發現他，在村部附近碰見黃貴。
我問黃貴，看見我大哥麼？
黃貴說，你大哥賭九塊花叫派出所逮走了。
我說，你祖宗才叫派出所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