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下來後離歌就著手提燈拿出一本書看,這種燈光線過暗沒一會就覺得眼睛酸澀,便起來拿了一壇酒枕著稍微拍幹淨的蒲團躺在亭下的長椅子上聽風聲、水聲,喝著酒望著樹林間一片黑暗。
奧古馬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他也墊著蒲團坐在離歌旁邊,對著離歌手裏的酒壇一碰就灌了一大口,微醺得說道“你說這入道怎麼就這麼難”
離歌也有一些上頭了隻抿著了一口“入道有這麼重要嗎!你沒入道現在還不是天武黃的團長”
“你不懂,過幾天我生日就要三十歲了,對於武功我已經練到了極致,要是不入道我的一生也就這樣了。
我有一個表親就比我小一歲,三年前入道後就有首都漢陽的軍校來找他,今年畢業出來已經是統領一軍的後將軍了,可以說是平步青雲。
雖然我沒有從軍的打算,但是隻要入道,我武團的聲望必然大幅度提升,這樣有生之年我就有望創建一個像七武士和天武皇那樣的頂級武團”
“看開點,有一句話不是這樣說的嗎,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沒有用”
奧古馬眯著眼睛琢磨了一下說道“這就是一句屁話”
離歌攤攤手“對於我沒有辦法的事,我也隻能學學別人,說些屁話了”
“我發現你的屁話裏總醞釀著一股不好反駁的道理”奧古馬笑著搖搖頭“我自小學拳,已經是內外兼修的拳術高手,加上自身苦練三十年的家傳開山炮錘,我覺得我已經離入拳道不遠了,而且……呃……”
他打了一個酒隔“而且啊我感覺我對女人的了解比拳頭更深,說句老實話要說入道我可能是入女道而不是拳道”
離歌露出紳士的微笑“那每個漂亮的女人都應該會入男道,你想啊戰鬥的時候,大喊看我男人,背後不得跳出成百上千的家夥跟人拚命,這戰鬥力可高到可怕”
夜深了……
天武黃的成員陸續睡下,離歌和奧古馬躺在一張桌子上閑話,格雷在木圍欄上看刀普看到很遲。
主要是實在看入迷了,要不是突然被一陣打鼾聲驚醒估摸著得看一晚上,抬著手提燈路過離歌身邊的時候,發現他還沒有睡著,便拿燈在他失神的眼前晃了晃“不換個地方!這身邊躺著一個唱戲的能睡著?”
離歌收回眼神,轉頭看向光線傳來的位置說道“沒事。我還不想睡,你們團長好厲害,就怕這個亭閣的頂棚給他吹掉了”
“你習慣就好”格雷是一個不怎麼言笑的人,見離歌還能自若的說些玩笑話,不似那種到別人地盤就拘謹的甘願受委屈也不吭不響,便隨意回了一句提燈下樓。
離歌翻了一個身,看向亭子外漆黑的雨林。
那雨愈下愈老成,偶爾打在木欄飛濺起來,淅淅瀝瀝的滴在他的臉上。
旁邊那聲浪嘩啦嘩啦,像是風濤澎湃,又是驚濤駭浪,忽而還會變調成了一根琴弦又尖又細。
聽久了還真成了一個旋律,雨水密集的打在紅磚瓦片上,小水珠四處頑皮的滾著跳著,劈裏啪啦的響成一片。
這時奧古馬也開始發功,那一根琴弦的調調向上、向上、向上……簡直成了交響樂……
離歌想起剛才他提起的道,處在這樣一種壞境下倒是讓他觸景生情。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呢?隻記得那天肯定有雨……
……
離歌與妙妙吃完晚飯後背靠背坐在二樓窗台上,看著昏暗天色下一條條步入人煙的雨絲。
有些家裏掌燈早,在火燈影裏顯得外麵更暗了。
加上霏霏小雨從他們的位置看下去,四周像是白濛濛的發出一圈光霧。
隔壁鄰居客棧掌櫃喜歡紫竹具,自家院子裏也養了許多。
生意人發了財無論遷不遷戶總要將老家專修一番,仿佛這樣才能感受到那些讀書人的得誌。
這倒也是人之常情,他家屋簷換上了琉璃瓦特意不用朱紅色,免得街坊鎮裏的嚼舌根一個屋簷也弄到那麼琳琅滿目的。
但是把色調壓下來又怕人家以為他是真窮,便把屋簷擴大了一圈東邊都已經快和離歌家的簷角碰到一起了。
這似乎是每個男人的通病,即使是心裏清楚的人也隻有這樣做後才可以治愈。
掌櫃喜歡搬張搖椅到院裏的紫竹下,椅子向後倒整個人躺上去一晃一晃的,手裏每次都拿著一份竹簡,甭管看得進去還是看不進去,看了幾眼就仰頭品賞著。
紫竹葉在日影裏,他在被風吹動的紫影裏,便覺得他的財富和他的書打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