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邀月樓,曾是清聖宗建造的樓,後來,曾經的第一神女仙邀不知所蹤,臨走前還將此樓送了出來,曾經唯有第一神女可以登臨的寶地,如今早已成了歌舞升平徹夜不歇的酒樓。”楚映嬋不疾不徐地說。
“仙邀……”
林守溪想起被她追殺的夜晚,想起了虛空中的花朵與血腳印……一切好像都還近在眼前。
“跟我來。”
楚映嬋繼續說。
她領著林守溪向邀月樓走去。
“門主大人為何要對一個素未謀麵的人這麼好?”
“仙子心善,垂憐蒼生,何須理由?”
“也是,但……”
“但什麼呢,邀約樓中暖和,我們先去避避雪。”
隨著靠近邀月樓,周圍的光也越來越亮。
楚映嬋的雪裙落上了光,曼妙的曲線也愈發分明,隻是,她的氣質比這滿天的雪更冷,她走近這棟樓,整棟樓的風塵像是被她隔絕在外,熱熱鬧鬧的樓因為她的到來,漸漸地靜了下去。
林守溪凝望著她的身影。
“看什麼看,不準對仙子有非分之想!”侍女走過時,嗬斥了一聲。
嗬斥完後,侍女倒是怔了怔。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發現,先前還厲鬼般可怖的男人,臉上的傷竟已好了大半,雖還有傷痕裂紋,卻已遠不似剛剛那般猙獰恐怖,乍一看竟還有些清秀。
……
邀月樓上,四人落座。
楚映嬋直接將點菜的玉牌遞給了林守溪,林守溪摘下了幾塊,遞還回去。
侍女心中驚疑,心想為何他點的都是門主喜歡的菜肴,這是有意在討好門主大人麼?看來此子心機頗深,一點也不簡單,說不定是苦肉計,刻意想要打入道門的。她本想出聲提醒,可轉念一想,自己都能想通的事,冰雪聰明的楚仙子又豈能想不明白呢。
侍女欲言又止。
楚映嬋也並未說什麼,也未動快,隻是隔著菜肴騰起的白氣,澹澹地問了些問題,林守溪一一答過。
吃過了飯菜。
林守溪的臉色又好了些,原本有些像厲鬼的他已顯出幾分俊朗。
他的傷勢恢複得很快,快的令人咋舌。
吃過飯。
樓外亮起了煙火。
一簇簇的煙火在夜空中綻放,長卷斑斕,令人流連忘返。
“還想去哪裏?”楚映嬋問。
“想回道門。”林守溪說。
“回道門……”
楚映嬋垂眸靜思,柔柔一笑,道:“好呀,回道門,正好,你作為道門新來的弟子,得給你辦一下入學的事。”
“有勞仙子。”林守溪說。
萬眾的目光裏,他們就這樣平靜地離開了邀月樓。
路上,楚映嬋摒退了侍女,讓她們先回去消息,侍女有些擔心,臨走前還是不忘提醒門主大人小心這個怪人,楚映嬋輕輕頷首,並未多言。
侍女走後,周圍又安靜了很多,隻剩下夜風吹雪發出的響動。
他們從繁華的燈影中走遠,來到了幽靜無人的巷弄裏。
巷弄彎彎曲折。
走了很久。
“何時才到道門?”林守溪問。
“很心急麼?”楚映嬋問。
“嗯。”
“倒是誠實。”
楚映嬋輕柔地說:“可是,我好像不認得路了哎。”
“我帶你走。”林守溪遞出了手。
他的手上傷疤縱橫,粗糙得像一塊石凋。
楚映嬋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卻是抬起衣袖,緩緩伸出那雙細嫩玉白的柔荑,輕輕放在了林守溪的掌上,她緩緩撫摸著,用指的肌膚去感受那種粗糲的質感,她撫摸了許久後,手指才輕輕地穿過了他的指間,溫柔地握住。
“你認得路麼?”楚映嬋問。
“不認得。”林守溪搖了搖頭。
“那你帶什麼路?”
“我帶你找。”
林守溪牽著她的手,走過幽寂無人的雪巷,原本虛浮的腳步也越來越堅定。
王主城很大。
這片巷弄又曲折萬分,他未用仙術,隻憑著直覺在裏麵兜兜轉轉,卻是又繞回了原地。
“仙子收了神通吧。”林守溪無奈道。
“我哪裏用什麼神通了,你尋不到路,竟還怪起我來了?我觀你根骨不錯,才起了惜才之意,你若如此無德,我怎樣讓你拜入我門下?”楚映嬋一本正經地說。
林守溪卻是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抓住了楚映嬋的肩臂,將她直接按在了一旁的雪牆下。
雪牆被驚動,壓在瓦簷上的雪簌地滑落。
一些雪直接滑入了仙子的衣襟之內,寒雪觸碰肌膚,仙軀顫抖,一時輕吟。
林守溪想吻住她發出這誘人吟聲的唇,卻是被推開了,隻見楚映嬋澹搖螓首,緩緩說:“不許胡來,否則,為師會將你逐出道門的。”
“我已經來了,你怎麼趕得走呢。”林守溪說。
“你若不信,試一試便知道了。”
楚映嬋亦不讓步,她靠在牆壁上,靜靜地注視著林守溪,殷紅的唇薄薄地抿著。
林守溪將手環上了她的腰肢。
“你這孽徒要做什麼?”楚映嬋輕哼著問。
“先前徒兒見牆上有雪落入師父的衣裳裏,徒兒幫師父取出來。”林守溪恭恭敬敬地說。
“嗯……”
楚映嬋想了一會兒,將一綹青絲挽至耳後,幽幽道:“既然徒兒有此心,那……為師允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