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窺視之目(1 / 3)

白祝已經好幾十年沒有挨過懲罰了。

這些年,她在萬眾讚美中蘇醒,也在萬眾仰慕中沉眠。

她楚門的臥榻裏放置著各種各樣的碑,那些碑皆由金銀寶石打造,是白祝這些年從各個地方贏得的獎賞,小到野草村捕蟬第一名,大到三山仙聖評選魁首,不計其數,不久之後,三大神山又要進行百年一度的名師評選,她也報名參加了。

一開始,白祝還有些坎坷,但後來她轉念一想'誤人子弟的師尊都行,勤勤懇懇的白祝為何不行?」,果然,一經報名,白祝就憑借著自己的聲望成了有力的競爭者。

白祝一度覺得,自己做什麼都能成功。

若非童鸞的挑戰書給了她當頭一棒,現在她恐怕還飄飄欲仙,沒有從美夢中醒來呢。

半個時辰前,她尚是清冷柔和的仙子,那副架子與楚楚師姐如出一轍,無人能夠想象,僅僅半個時辰之後,這位世人眼中天下第一的純白仙子已乖乖趴在小石墩上受戒,她靈靨泛紅,櫻唇泛紅,一雙桃花似的漂亮眸子更是委屈地盈上了淚光。

紫檀木的戒尺上親刻楚映嬋的規訓,自己與木材雋秀的紋理融為一體,它在林守溪的手中揚起落下,清脆的聲音裏,白祝發出嗚鳴的聲音,秀美的雙腿不自覺地並攏。

慕師靖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看著。「謝謝師父大人懲罰。」

白祝沒有忘記當年楚映嬋對她的規矩與教訓,哪怕很疼,也要對師父致以感謝。

白祝靈靨清美,委屈時淚光閃閃,更為動人,慕師靖瞧了兩眼心就軟了,連忙湊過去安慰這個跪坐在草地上的少女,慕師靖溫柔下來時氣質端莊而優雅,頗為符合世人對於道門聖女的想象。

慕師靖哄了會兒白祝,白祝雖一直說自己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哄,但實際上還是很受用,不僅一個勁往慕師靖懷裏鑽,還往她臉頰上淺淺親了一口手,歉意道:

「之前是白祝誤會慕師姐了,慕師姐真是個好人呀。」慕師靖嫣然一笑。

過了一會兒,她又偷偷來到林守溪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角,滿懷期待地問:「什麼時候將她師姐也拉來一起呀?」

「你不就是她師姐?」林守溪問。「你.....」

慕師靖擰了擰他的胳膊,壓低聲音道:「我說的當然是楚映嬋!」

「你野心可真大。」林守溪搖了搖頭,淡淡一哂:「不若將小語一並叫來得了。」

「還是你的誌向比較遠大......嗯,如此甚好。」

慕師靖卻是當真了,她眼睛一亮,以拳抵掌,不住點頭,她瞥了眼白祝,見她沒在瞧這邊後,才貼著林守溪的耳朵,叮囑道:「君子當言出必行哦。」

林守溪搖了搖頭。

那畫麵雖美,但他豈會做這等喪盡天良之事?

林守溪看著跪坐在草地上的白祝,猶豫之後走到她的麵前,對她伸出了手。白祝看到遞來的手,心中一暖,以為他也是來安慰自己的。

「今天還早,可以再練兩個時辰。」林守溪說。白祝柔荑微僵。

她看著林守溪的臉。

一時間,楚映嬋師姐與林守溪哥哥嚴厲的臉頰重疊在了一起。「有問題麼?」林守溪道。

「沒有.....練就練嘛,不要凶白祝。」

白祝還未從剛剛的懲罰中回過神,她淡咬紅唇,纖腿輕顫,更顯可憐。

白祝是世人眼中不可戰勝的純白仙子,可林守溪以人神境俯瞰之時,隻覺她一招一式漏洞百出,好似一柄華而不實的佩劍,需要重新鍛打開鋒。

鍛打開鋒的過程無疑是痛苦的。

尤其是白祝久在雲端,習慣靠著麒麟解決一切

,早已飄飄然,要想重新認識自己的不足,並一樣樣加以改正,需要莫大的毅力與決心。

指導白祝兩個時辰之後,林守溪也有些絕望。

「白祝,大戰在即,你就一點沒有上進心嗎?」林守溪問。「白祝當然是有的,隻是....."

白祝低下頭,似陷入了某一段痛苦的回憶,但她努力回想,畫麵又立刻模糊不清。

林守溪看著她苦惱的樣子,歎了口氣,問:「以前映嬋是怎麼教導你的?」「小師姐啊.....」

白祝陷入了回憶。

發現有故事可以聽,慕師靖也飛快湊了過來,雙手捧著臉頰,聽白祝傾訴。

「以前,小師姐教我的時候,不僅很嚴厲,還很過分,她給我上第一堂課的時

候,買了一個又大又白的蘿卜,掛在課堂前麵,說,我要是哪天沒完成課業,就把這蘿卜斬了,要是能連續一個月都按時完成,就把這蘿卜送給白祝。」

「好壞.....」慕師靖黛眉蹙起。「是的!」

白祝用力點頭,很是讚同,「白祝雖然是仙蘿,但是別人一直叫我小蘿卜,叫久之後,白祝也就很喜歡蘿卜了,所以,為了那顆蘿卜不被切掉,我決定每天都用功讀書,把它救下來,重新種回地裏去。」

「嗯,白祝真是善良,與你狠心的師姐高下立判。」慕師靖豎起大拇指。「原來要用這種辦法才能讓白祝用功麼。」

林守溪揉了揉下巴,考量著要不要去買個幾斤蘿卜威懾她,這時,慕師靖又多嘴問了一句。

「對了,後來那蘿卜怎麼樣了?」

「被師姐切了。」白祝弱弱道。

林守溪與慕師靖互相看了看,一時說不出話。

許久,林守溪才問:「你不是立誌要救它的嗎,為何還是懈怠了?」「這也不能怪白祝呀.....」

白祝說出了實情:「本來我是很努力的,但是有一天,師姐差白祝把公文送到山上去,白祝在山上遇到了一個老爺爺,我把這件事告訴了老爺爺,老爺爺笑著說,沒關係的,蘿卜哪怕被切了,也能生根發芽的.....啊,蘿卜可真堅強呢。」

「原來是這樣啊。」

慕師靖點點頭,深以為然地說:「看來這老爺爺才是罪魁禍首。」「沒有錯!」

白祝強烈認同,舉起手掌,與師姐一拍即合。

林守溪看著這對狼狽為女幹的師姐妹,揉著太陽穴,舒緩腦袋的暈眩。「看來,尋常的修行派不上作用了。」林守溪說。

「師.....師父想做什麼?」白祝誠惶誠恐。

「我過去破境也很是緩慢,其中進步最大的一次,莫過於師尊與我比武對練,為我打熬了一個月的體魄。」

林守溪沉思片刻,盯著白祝,說:「很多時候,以戰養戰,以武養道是修行之捷徑,未嚐沒有一朝頓悟入道的可能。」

「以戰養戰,以武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