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媱從龍的心髒裏探出頭,伸張正義道:“小姐像是那種沒有腦子的人嗎?!”
“……”
人們齊齊沉默下去。
那本來隻是一句隨口的推測,但經過殊媱提醒後他們又覺得這極有可能不是玩笑。
尤其是林守溪與小禾,他們竟有種遍體冰冷的寒意。
慕師靖有時聰明有時笨,有夫君或姐妹在身邊時,更是經常放棄思考,哪怕思考,也總有腦子缺根筋的感覺……這,原來不是錯覺嗎?
而現在,慕師靖又想不起關於那腦子的一切,也許,她與那腦子相關的記憶,就存在那腦子裏一並剜走了!
他們若有若無地看向慕師靖,等待著她的回答。
慕師靖正襟危坐,麵不改色,清冷開口:“魂泉,你在那片海底生活了這麼多年,應該早就體悟到了吧?”
她又將希望寄托給了魂泉。
慕師靖沒有賭錯,魂泉果然知道些什麼。
“司暮雪說的是真的。”
短暫的沉默後,魂泉語出驚人:“我雖然沒有去過厄城之底,但我早就發現,那個世界是有意識的。”
“世界……有意識?”
“嗯。而且這個意識,並不是某個地心生物在那裏空想,它甚至與那個世界的命運,息息相關……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同你們解釋,但是,林公子,巫姑娘還有門主大人,在那個世界的時候,你們應該都發現了一件事吧。”
“什麼事?”宮語問。
魂泉還未回答,小禾卻是想起了某些事,脫口而出:“算命?”
“對。”
魂泉頷首,說:“人命運的軌跡本是不可預測的,無論是八字六爻紫微鬥數還是龜殼占卜之類的巫術都隻是時靈時不靈,他們都不敢說自己代表著某種命運的預示,但是,這些年,哪怕是路邊最籍籍無名的算師,都能經常地測準宿命。”
這一點,林守溪與小禾皆深有體會。
同樣的,在林仇義的筆記上,也有類似的記載。
“這說明了什麼?”宮語問。
“這說明,命運這種東西,在走向僵化。”林守溪大概明白了魂泉的意思,問:“你是說,無論是世界還是人,眾生的宿命都在那個大腦的掌控之下?”
哪怕這種想法極為匪夷所思,魂泉依舊點了點頭,說:“是。”
“萬年之前,這個腦子很活躍,所以蒼生看上去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但這百年裏,尤其是在道果陸續被吞噬後,它越來越遲鈍了。我想,有一天,如果它停止了思考,整個世界都會跟著毀滅吧。”魂泉說著說著,竟還笑了起來。
眾人各自陷入思考。
沒有人能接受,自己的命運是被一個龐大的腦子思考出來的這件事,一旦接受了,那人的生命隻是從起點按部就班地走向終點,毫無意義。
“那這個世界呢?這個世界的地心也有一顆思考著的大腦嗎?”林守溪問。
他問完之後,立刻意識到一件事:司暮雪是從厄城的地心,沿著密道來到真國的。
當初東海龍宮地底的封印就證明了一件事:這兩個世界是互相通達的。
難道說,兩個世界用共一顆腦子?
事實上,在林守溪與小禾意識到有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之後,心中無一例外地生出了一個疑惑:這兩個世界到底是以什麼形式存在的?
它們絕不是正麵與背麵的關係,因為,早在三百年前,宮盈與宮頌就已發現,除了神山與真國的領域外,其他地方,絕大部分是冰川。這是冰河的紀元。
而且,它們也不是什麼相鄰的星星,無數占星者夜觀星象,也沒有發現彼此的存在。
它們到底是如何共存的?
沒有人可以解答這個疑惑。
慕師靖也不知道。
哪怕她挺胸抬頭,努力裝成知道。
“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司暮雪淡淡開口。
巨人王撼動封印的聲音越來越響亮,這說明,他們離祂越來越近了。
司暮雪坐在龍背上,眼淚已被寒風吹幹,她看向林守溪,忽然說:“主人,好久不見了呀。”
“主人?”
小禾立刻警覺,“你們怎麼回事?”
林守溪心中一凜,心想這種關頭,她們怎麼都喜歡添亂?他知司暮雪心中悲傷,但這也不是拿他取樂的理由啊。
“皇帝雖將你賞賜給我做奴,但我從未接受過,更何況,你現在親手殺掉了她。你不必再如此稱呼我了。”林守溪試圖平靜地解釋一切。
“我雖然殺了皇帝,但還沒有打敗你啊。”司暮雪說。
“我不是你的對手。”林守溪坦然道。
“是麼……”
司暮雪淡淡反問。
小禾聽著兩人的對話,覺得還算正常,心想應是誤會吧,畢竟,師尊來的時候,也對林守溪與初鷺的關係產生了誤會。但,下一刻……
司暮雪忽地抬起手臂,遞出一拳,打向林守溪的麵門。
林守溪在幻夢中與司暮雪打過無數場架,對於她的招式早已把握得一清二楚,拆招之法更是刻在了骨子裏!此刻,他幾乎憑借本能躲過了她的一拳,之後身如雷動,拂開她的手臂,鉗住她的肩膀,將其手腕反剪到她腰後,並借助整個身體的力量將她摁在了地上。
一時間,全場寂靜。
慕師靖鼓掌,說了聲:“精彩。”
小禾怔了許久,才問:“你……怎麼這般熟練?”
古人雲熟能生巧,做到這種程度的嫻熟,需要付出多少辛勞與汗水……小禾不敢多想。
林守溪再次百口莫辯。
也不必他辯駁了,視野裏,巨人王的身影已然出現,祂正抱著大靈乾樹,攻城般撞擊著那比其更高的古老石板,石板已布滿裂紋。
群龍呼嘯而下,朝著巨人王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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