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辭清轉身就走。
仙邀沒再叫住她。
她將手伸向虛空,再次拈出了一朵花。
一朵白色的花。
花心的三道斑點組成了一張詭異的笑臉。
這朵花象征死亡。
……
“完了,林守溪與小禾那兩個笨蛋肯定被發現了!怎麼辦,要不要去救他們,可以我現在的實力會不會反倒拖累他們呢……”
慕師靖的死證也感應到了湛宮的存在,她知道,林守溪就在附近。
仙邀與穀辭清的對話她也聽得一清二楚。
難怪殊媱昨晚會遇到穀辭清,原來她們有著不可告人的密謀……怎麼偏偏選了這種地方,是巧合麼?
慕師靖正猶豫要不要出手時,她的身後,那朵斑點構成笑臉的白花徐徐綻放。
原來。
被發現的人是她。
石破天驚。
岸邊的積雪猛地炸開。
慕師靖像是一隻竄逃而出的黑狐狸,在雪地上飛奔,快若閃電。
但她再靈敏也沒有用處。
她麵對的是仙邀與穀辭清,這兩個人在真國的地位,堪比宮語與時以嬈在神山的地位。她們的境界實力也同樣深不可測。
“沒殺掉她麼?”穀辭清問。
“我想留活的盤問。”仙邀說。
“真麻煩。”
穀辭清說:“我廢了她,勾魂魄出來搜就是了。”
穀辭清並未去解背上的金色神弓。
在她眼裏,這個小姑娘根本不值得她拉弓。
她隻輕描淡寫地做了個拉弓的姿勢。
一支金色長箭憑空生成。
“穀辭清,你不能殺我!”
慕師靖知道這箭的厲害,沒有選擇倉惶逃竄,她停下了腳步,對著穀辭清大喝。
“為何?”穀辭清問。
“因為我是蒼白,是你們信仰的真主,你要是殺掉我,就是對你們最崇高信仰的褻瀆!”慕師靖驕傲地說。
“……”
穀辭清真的被她說愣住了,她無奈笑道:“你這樣的絕世美人,怎麼與鹿漱一樣,腦子不太靈光呢?”
“鹿漱不至於胡言亂語成這樣。”仙邀插了句話。
“我有辦法讓你相信!”
慕師靖手掌半握,猶豫著要不要利用血誓召喚聖靈使,“給我時間,我能說服你。”
“我給你時間說話,才是對蒼白之王最大的褻瀆。”穀辭清說著,鬆開了弓弦。
金光大盛。
尖鋒鎖死了慕師靖的胸口。
千鈞一發之際。
一側的崖石破裂,爆發出石破天驚的聲響。
一道白衣之影攔在了慕師靖的麵前,他以皇帝屍體為盾,將這鋒芒淩厲的一箭擋住。
趁著大雪飛濺,視野模糊的間隙,林守溪一手挽住慕師靖的腰肢,將她死死抱住,另一隻手的掌心,九明聖王金焰憑空生出,凝作長矛。
“我們逃!”林守溪刻意大喊。
大喊時,他朝著西方向擲出了金焰之矛,身體卻是借著大雪的遮掩,向截然相反的方向逃去。那個方向是大海。
呼嘯的海風被劍經牽動,成為了他的助力,他一邊抱著慕師靖,一邊牽著小禾的手,在狂風的推動下毫不猶豫地紮入了大海之中。劍經的水之法則隨之發動,海水裏,他空遊若無物,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大海深處遁逃而去。
這一整套流程幾乎是在一息之間完成的。
“你好熟練……”慕師靖劫後餘生,還有些懵。
“你被追殺慣了,你也嫻熟。”林守溪冷冷質問:“這就是你挑的見麵位置?”
慕師靖啞口無言,她哪裏知道,仙邀與穀辭清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小禾也不安慰她,還跟著嘲諷:“不過慕姐姐倒是沒騙人,這裏真的有老虎,有兩隻吃人的老虎。”
……
海邊。
“我們見麵的消息泄露了?”仙邀問。
“絕無可能。”
穀辭清斬釘截鐵地說。
但她也實在想不通,這幾個通緝犯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們逃不掉的,哪怕身在大洋,隻要有痕跡,就會被箭追到。”穀辭清再次解下了背負的長弓。
“不必。”
仙邀伸手攔在了她的麵前,“這次,由我來吧。”
穀辭清沒有與她客氣。
她已很多年沒看過仙邀出手了,竟有些期待。
仙邀再度從虛空中拈出了一朵花。
血紅的花。
紅色的花在她的掌間破碎,噴湧如線的鮮血在她身上遊走。
霎時。
潮湧般的風將她藍紫色的如霧長裙高高吹起,這一次,這仙意盎然的長裙竟真的被吹散了,一同被吹散的,還有仙邀絕世的道軀。
沒有鮮血也沒有骨肉,她的身軀消失無痕,仿佛是與天地融為一體。
這是真正的融為一體。
她無影無蹤又似無處不在,滿天咆哮的罡風是她,起落不定的潮水是她,洋洋灑灑的碎雪也是她。
她開始行走。
於是,海麵之上出現了腳印——鮮血潑成的腳印。
一個接著一個。
仿佛死神降臨。
鮮血的足印踏平浪潮遠去,任由大海如何凶猛,都無法將這些血跡洗刷!
與此同時。
寂寂無聲的海底。
林守溪等人不知逃了多久,正當三人以為擺脫危險時。
他們的麵前,仙邀蒼白的臉從更深的海水中浮起,帶著詭異的微笑,幾乎與他們麵頰相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