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想太多。
這場寶庫中發生的戰鬥尤為激烈。
雙方都拿隨手抓起的法寶當作武器,變著花樣擲向對方,一時間,寶庫內流光溢彩似煙花盛放。
殊媱見她辛辛苦苦收藏的珍寶被這樣浪費,心如刀絞,她大喝道:“有本事出去打!”
“隨你。”對方冷冷回應。
兩人從屋內鬥到了屋外。
兩道嬌小的身影像是黑色的彈丸,兔起鶻落,碰撞之時空氣更是發出了雷震般的爆鳴。
對方的武學招式遠不如林守溪與慕師靖那般驚豔,但勝在強大。
她細弱的胳膊像是掄動的大樹,抽出的腿鞭猶如呼嘯的海浪,殊媱硬抗了數下之後,隻覺得身體都要被打得散架了。
此人想必在大雪王宮潛伏已久,就是為了等她回來將她一舉擊殺。
幸好此人驕傲成性,選擇了正麵對抗,而非暗中偷襲,否則,以她現在的實力,非死即傷!
但現在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
她的境界修為遜色於對手,再硬撼下去,骨頭都要被拆散架了。
還是得動用靈根麼……
殊媱被一拳打中心口,倒飛而出,撞碎兩堵牆壁後才堪堪止住頹勢。
她捂著鮮血淋漓的胸口,心中的仇恨與憤怒再彈壓不住,她抬起頭,望向那神秘的黑影,如望向一個已死之人。
殊媱檀口微啟,最怨怒的聲音從最粉嫩的玉唇間迸射而出,貫穿了整片夜色:
“形——神——合!”
很顯然,在她開口的瞬間,對方就生出了警意。
但殊媱知道,對方再強,也來不及逃開彌合靈根波及的領域了。
可是,令她瞠目結舌的事再度發生了。
她大喝之後,對方依舊安然無恙地站在她麵前。
——靈根並未生效。
怎麼可能……
殊媱又喊了一聲。
她這才發現,她的聲音根本沒能發出去!
聲之靈根?
不,不對,據記載,聲之靈根作為傳說靈根之一,早在千年之前就已遺失,怎麼可能重新現世?
可殊媱的確發不出來任何聲音。
恐懼從心底升起,化作無數觸手攥緊了她的心髒。
神秘的黑影朝她走來,並抽出了腰後的雪亮的刀刃。
刀刃生光,映出了殊媱煞白的臉。
“好了,不用了結她的性命。”
黑暗中,另一個聲音響起,不冷,還帶著幾分慵懶散漫。
那人打了個響指。
院子裏的燈一盞接著一盞地亮起。
殊媱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方才與她戰鬥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這小姑娘身穿青裳,額生犄角,看上去也是龍屬。而她的身邊,立著一位身段頎長的紅裙女子,女子長發銀白,有傾城之色,唯一顯得違和的,是那四隻手臂。
也是這四隻手臂,讓殊媱想起了某些事。
“魂泉?!”殊媱瞳孔驟縮:“你是魂泉?”
“不錯,還知道我的名字。”魂泉微笑點頭,表示讚賞。
“你,你怎麼在這裏?”殊媱詫異。
她聽過魂泉的大名,魂泉曾經是龍主殿實際的掌舵人,來曆神秘,境界深不可測,但很多年前,這位傳奇女子忽然不知蹤影,任由大祭司如何占卜,都占卜不出她的去向。
殊媱怎麼都想不到,今夜會在這裏碰見她。
“這是我現在的居處,我住在這裏,有什麼問題嗎?”魂泉反問。
“你的居住?這裏明明是……”殊媱欲言又止。
“哦,你就是那位殊媱殿下啊,你的實力遠比傳聞中強大嘛,今夜若非我出手,我家小行雨恐怕真要吃苦頭了呢。”魂泉微笑。
“行雨?”
殊媱默默記住了另一個少女的名字。
“我還以為家裏進賊了。”行雨說。
“你才是賊!”殊媱惱道。
她同樣沒想到,自己隻是離開了兩個月,回來後家都易主了。
“好了,既然是誤會,殊媱殿下請回吧,如今我們才是這裏的主人。”魂泉擺了個送客的手勢。
“你身為龍殿前輩,竟這般欺負晚輩嗎?”殊媱質問。
“世間萬物唯強者居之,大雪王宮不知換了多少主人,你也隻是其中一位罷了。”魂泉始終帶著微笑,說:“把你從寶閣中取的寶物留下吧,否則,你恐怕無法全身而退哦。”
殊媱本以為魂泉是個德高望重之龍,如今一看,魂泉的潑皮無賴程度比她而言還猶有勝之。
“哎,小殊媱呀,你也不能怪我哦,我要是能回龍殿,也不想占你的家呀。”魂泉說。
“前輩回不去龍殿?”
殊媱大驚,以魂泉的身份回去,應該是龍殿長老夾道歡迎,恭迎女王歸殿的盛景啊。
“龍殿封殿了,你不知道麼?”
魂泉向著龍主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搖頭歎息:“也不知道裏麵的人在搞什麼明堂呢。”
殊媱在原麵教的這段時間,消息閉塞,對於龍主殿封殿一事並無耳聞。
“好了好了,不與你廢話了,將東西留下,快快離去吧,我還要去睡回籠覺呢,你若再敢攪我的回籠覺,恐怕隻能回籠子裏睡覺了哦。”魂泉半點不像是在開玩笑。
殊媱不敢挑釁這個喜怒無常的前輩。
她將渾天圈、顛倒散、靈擬鏡等寶物一一放下。
正要離去時,行雨叫住了她。
“那裏麵裝的是什麼?”行雨問。
“這是我自己的東西!”殊媱據理力爭,並打開了包裹。
“這些是……”魂泉也愣了愣。
“石雕工具!”殊媱羞恥地說。
“石雕用具?”
魂泉皺著眉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留下吧。”
“啊?”殊媱木立原地:“這真的是我自己的東西啊,它沒有一丁點靈力啊,前輩慧眼如炬,不會瞧不出來吧?”
“我的確瞧不出它的端倪,但……”
魂泉話鋒一轉,幽幽地問:“你大半夜偷偷溜入大雪王宮來刻石雕?這話說出來,你自己相信?你若再廢話,我就讓你淨身出去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