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滔天。
事情的發展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他們沒想到,巨人之王真的會應召而來,也沒有想到,祂的到來會引發這種級別的恐怖災難。
首當其衝的就是參加召王儀式的人。
參加儀式的人大都強大,海嘯與邪靈潮裏,他們各展絕學,倒是有不少逃出了生天,但也有很多人被海嘯淹沒,再也沒有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明明按照舊日石板上所說的做了,為何王到來之後,卻一點也沒有理睬我們,為什麼?!”一個灰衣少年跪在雪岩上,看著從群山中走過的巨人,癡癡地問。
“王隻回應祂的子民,你又不是巨人,祂幹嘛理你?”
身後,少女的聲音冷冰冰地傳來。
灰衣少年悚然一驚,回過頭去,恰看到一位粉色裙擺的少女從身後狹窄的雪道上緩緩走來,她擰著裙擺上蓄著的海水,臉頰蒼白。
“殊媱?”
灰衣少年先是驚訝,隨後心頭泛起一絲喜色——雖然沒能成為巨人王的眷屬,但如果能得到龍主之女的玄王血髓,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念頭及此,灰衣少年連忙向四周望去,四下無人,很適合行動。
“你想幹我?”殊媱淡淡地問。
灰衣少年一驚,在他心裏,這位大雪王宮的殿下始終是位溫柔內向的女孩子,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她這是被奪舍了?
“好了,周圍也沒其他人,我懶得和你裝純真,你要有什麼遺言趕緊說,我趕時間。”殊媱說。
“什麼?”灰衣少年腦子還沒轉過來。
“沒有麼?”
殊媱沒有多問,徑直朝他走去。
慘叫聲響起。
在真國世界裏,修行靈根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吞噬,吞噬唯一的問題是容易走火入魔,但這對殊媱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她的靈根是彌合。
她可以彌合一切,天生就是為了吞噬而生的。
巨人王與災難的來臨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但無所謂,她喜歡混亂,混亂之中,她可以肆意殺人,吞噬他們的靈根,使自己的力量大漲。
她用手掐著灰衣少年的脖子。
靈根從少年的身體裏析出,纏繞到她蔥嫩的指尖,被她飛快吸收。
殊媱清純的麵頰上浮現出淫靡的滿足之色,仿佛活生生的妖孽。
她沒有殺死這個灰衣少年,反而給他留了一氣。
接著,她將這半死不活的少年抄腿抱起,跑向雪道之外,邊跑邊喊:“來人呀,救救他,他被邪靈襲擊,快不行了……嗚嗚,有人嗎,救命啊……”
殊媱的呼救聲吸引來了一位仗義救人的年輕人。
年輕人看到灰衣少年淒慘的樣子,同樣大驚,他讓殊媱將少年放下,讓他探查一下傷勢。
灰衣少年嘴唇蠕動,像是在說什麼。
年輕人將耳朵貼近他的嘴巴,才終於聽清他說的是“快逃”。
慘叫聲再度響起。
殊媱將兩具屍體拋入海潮中,讓邪靈將他們銷毀。
接著,她理了理粉裙,沿著山道一路小跑,梨花帶雨地喊著救命。
她又遇到了一對兄弟。
“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殊媱被石頭一絆,跌倒在地,她捂著崴傷的腿,紅著眼看著這對兄弟,哭著央求。
“殊媱?你怎麼在這裏?”哥哥問。
“不要管了……”殊媱抹著眼淚,用哭腔說:“這裏太可怕了,我找不到路,嗚嗚……你們帶我走吧,隻要你們能帶我離開,我可以答應你們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
這對兄弟聽了,不約而同地想到同一件事,神色狂熱。
“哪怕是想要你的玄王血髓也可以?”弟弟毫不避諱地問。
哥哥皺起眉頭,用肘子打了弟弟一下,示意他不可這麼無禮,弟弟不為所動,眼神熾熱。
龍主之女的玄王血髓在真國中被傳得神乎其神,沒有人不想得到,甚至是她的幾位親哥哥都有貪念。
“什麼都可以,什麼都可以!隻要你們救我!”殊媱坐在地上,粉裙濕透,她嬌滴滴地仰望他們,顫抖著說:“隻是……隻是玄王血髓隻有一枚,你們,嗯……”
殊媱咬住嘴唇,欲言又止。
這對兄弟下意識對視了一眼。
風雨安靜了許多。
……
慕師靖身為元赤境的高手,也從海浪中掙紮了出來。
隻是先前的那支金箭與劈麵而來的海浪將她與林守溪、小禾分開了,此刻慕師靖小鴨子一般坐在浪潮湧動的岸邊,一邊咳著嗆入身體的海水,一邊舉目眺望,試圖尋找到他們的蹤跡。
大浪茫茫,一無所得。
她沒有找到夫君與姐妹,卻是不幸地找到了危險。
“你是什麼人?”
她的身後,淡漠威嚴的聲音帶著壓倒一切的力量傳來,令慕師靖瞳孔驟縮。
能走到她身後讓她不被察覺的,要麼擁有隱蔽的靈根,要麼實力遠遠超過她。
她緩緩回頭。
身後。
一位星袍術師靜靜飄拂,袍上繪著一棵晶瑩剔透的樹。
正是那位擁有疑問靈根的聖靈使。
在巨人到來時,聖靈使就注意到,巨人王的肩膀上,似乎站著什麼東西。
‘有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這種想法固然不可思議,但向來嚴謹的他沒有忽略掉這種可能性,他一路追索,終於找到了這個少女。
慕師靖立刻抽出死證,對準了這位聖靈使。
“放心,我不會殺死你,我會把帶回聖樹院,用奴魂大法探明你的來曆。”聖靈使說。
不給慕師靖任何辯解的機會。
聖靈使直接發動了疑問靈根。
“邪靈的來曆是什麼?”聖靈使如是問。
用疑問靈根困住具體的人時,往往也會采用具體的問題,他隨口說出了一個未被破解的難題,企圖用這問題困住慕師靖,然後將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