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齊齊刺到了林守溪的身上。
慕師靖與楚映嬋見狀,心急如焚,也不顧其他,直接一左一右撲去,但她們的境界與葉青河相差太大,才一接近就被一股巨力震飛,撞到了後方的樹上。
“你們的老師沒有教導過你們,在外麵不要隨便救陌生的人嗎?”
葉青河鬼一樣的臉上依舊帶著微笑:“我本以為今日就要大道斷絕,功虧一簣,沒想到,沒想到……你不僅救了我,還給我帶來了太古清光鼎為我解燃眉之急,這不是蒼天眷我又是什麼?”
說來可笑,幾天前,三人還一同教育白祝,不要隨意救人。
但人知宮的宮主乃是正道魁首之一,這位白衣修士仙風道骨,哪怕敏銳如慕師靖,也無法在他身上探查到半點天魔的氣息,這樣的人,又怎會化作天魔,暴起殺人?
“你到底是誰?”林守溪問。
“我是誰,你很快就會知曉的。”葉青河說:“在此之前,先借你的性命與丹爐一用,這是萬古獨一的神丹,能成為煉化它的材料,你應該感到榮幸……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葉青河自始至終沒問過他名字。
因為他知道,死人的名字沒什麼意義,此時發問,也隻是出於戲謔。
楚映嬋強撐著起身,全力斬來,試圖為林守溪斬出一線生機,可她做不到,她斬得雪鶴黯然,也撼不動葉青河的結界,他眼睜睜看著林守溪在心魔蠍的侵蝕下神誌恍惚,瀕臨昏厥。
葉青河放聲狂笑,他將手伸入口中,拉拽舌頭,將其扯成一柄大刀,就要給林守溪開膛剖腹,取出那枚大鼎。
他覺得,他是這個世上最幸運的人。
唯一令他不滿意的是,這少年都要死了,還一臉冷淡,看上去不恐懼也不悲傷。
“我不是在與你玩笑,我要吃掉你,拿你千年難遇的骨血煉丹,聽懂了嗎?”葉青河提醒他。
“來吧。”林守溪說。
葉青河一愣。
這話聽起來……倒像是……宣戰?
異變陡生。
葉青河禁錮少年的手臂上,陡然燃起了火,那是鼎火。
萬箭穿心般的痛意瞬間席卷了葉青河的身軀,它盯著手足上的火焰,六隻眼睛齊齊睜開,眼珠痛的幾乎要從眼眶裏彈出來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葉青河盯著林守溪,大叫道:“虛白鼎火?你初入仙人,怎麼可能煉成虛白鼎火!!”
他無法理解。
痛苦之餘,葉青河扭曲的表情卻再度變成了笑,他笑得更為病態:“虛白鼎火……更好啊……虛白鼎火……哈哈哈……這樣的你,更美味了呢……拿你的肉泥煉這九明聖王丹,它的威力,恐怕會超出我的想象!!”
軟磨硬泡之下,葉青河的幾根蛛腳終於插入了林守溪的胸口,開膛破肚就在眼前!
楚映嬋卻沒有出劍。
因為有人站在葉青河的背後。
慕師靖舉起手刀,瞳孔蒼白。
頭顱落地。
慕師靖用尖頭小鞋接住,她雙腳彈跳著,將這頭顱當作球來踢。
頭顱天旋地轉,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就被玩膩了的慕師靖一腳踩爛。
“他不是葉青河,他是妖,鼎爐之妖。”慕師靖一語道破。
此時此刻,天魔因為痛苦趴在地上,蛛腳撐著身體,模樣與一旁的鼎爐幾乎如出一轍。
鼎妖知道,它遇到了不敢惹的東西。
慕師靖還要開口。
可她方才的一記手刀耗費了太多的力氣,眼中白光閃爍後褪去,最後關頭,她瞥了林守溪一眼,說:“交給你咯。”
林守溪鄭重點頭。
為了取得他們的信任,先前,鼎妖將自己的弱點告訴了他們。
它隻要還有一個部位存在,就不會死。
於是,林守溪用虛白鼎火包裹住了它,爐鼎一生囚禁火焰,修成人形後卻要被火焰炙烤而死,何其諷刺。
虛白鼎火中,這頭已被斬首的鼎妖灰飛煙滅,身體化作養料,被天空中的金砂給吸收。
太陽即將躍出地平線前。
金砂如煙花盛放。
神丹出世。
神丹懸在空中,像是一枚星辰,不願落下。
林守溪沒有去管這顆九明聖王丹,他強忍著心魔蠍的控製,爬到了那座失去了生氣的火爐旁,一拳重重砸去。
“你在做什麼?”慕師靖回過神,不解地看著林守溪。
“既然這是鼎妖,那真正的葉青河去哪裏了?”林守溪自言自語。
楚映嬋明白了什麼,忙去幫忙。
這尊大鼎被撬開。
火焰中,赫然有一具焦黑的身體。
那是一位老人的身體,他被當成柴火放在爐中焚燒,他不知被燒了多久,哪怕搬出來後,火焰也遲遲不可熄滅。
他才是葉青河。
他耗盡心血煉丹,在即將大成之際,沒料到朝夕相伴的爐鼎生出靈識,竟鳩占鵲巢,將他取代,還把他當作木柴放在火種灼燒。
“葉老前輩。”林守溪歎了口氣。
葉青河好像還沒死絕,他聽到有人喊他,嘴唇動了動。
林守溪將腦袋湊過去。
片刻後,林守溪點點頭,解下了葉青河的腰牌,說:“請老前輩放心。”
老人身上的火焰徹底熄滅。
執念消散。
他再維持不住形體,化作了滿地灰燼。
“葉青河說了什麼?”楚映嬋輕輕抱住林守溪,問。
“他說,他要將人知宮的宮主之位傳給我。”林守溪說。
從此之後,他又多了個身份。
不等林守溪繼續說什麼,心魔蠍的毒素已遍及身體,他在彈壓不住,暈倒在了楚映嬋的懷中。心魔蠍毒不至死,隻是會讓人陷入幻覺之中,楚映嬋想要撫慰他入睡,可沒多久,林守溪又睜開了眼。
他盯著楚映嬋,木訥道:“女妖精。”
“女妖精?”楚映嬋一愣。
“你這女妖精,害我追了七七四十九天,今日看你往哪裏逃。”林守溪木訥地說著,朝著楚映嬋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