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辦葬禮,識潮之神怎麼會知道?”宮語問。
“人間不乏信奉、朝拜邪神的,神明無所不知,邪神像就是這些深海怪物感知人間的媒介。”時以嬈回答。
“識潮之神為何這般輕易就上鉤了?”宮語不解。
“這是陛下的謀略,我們怎麼知曉,陛下遠比我們更了解識潮之神。”時以嬈說。
“既然皇帝還活著,那我之前給你看的那具屍體又是什麼?”宮語寒聲問。
……
今夜的長安城熱鬧非凡。
如今是十二月末,距離上元節還有一段時日,林守溪原本以為自己來早了,如今看來卻是正好。
起初,他和慕師靖還商量著要隱匿身份,換套裝束,偷偷潛入城中,待時而動。
但這個想法很快破滅了。
街頭巷尾掛著無數盞紅燈籠,這些燈籠隨著他們的腳步一盞接著一盞的點燃,等到他們走過一整條長街時,街道已亮如白晝,將古城照得金碧輝煌。
——這座城池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三花貓趴在慕師靖的腦袋上,欣賞著華美的夜色,林守溪與她卻是對視了一眼,神色沉重。
隨著太陽的落山,古城也被燈火點燃了。
綾羅綢緞與赤紅燈焰一同鋪滿夜空,綢緞與光帶交織間,身姿輕盈的舞女墊著腳尖從上方走過,載歌載舞,引起無數的喝彩,下方,一輛輛裝潢豔麗的馬車疾馳過去,如粒的煙花陸續升空,盛放,擺滿了攤頭的街邊,人們來來往往,川流不息,歡聲笑語縈繞,人群聚集最多處,全城最美豔的花魁正扭動著她妖嬈的身段。
林守溪與慕師靖看到了那盞燈。
那盞無數匠人傾力打造的巨大蓮花燈。
它就擺放在架設起的高台之上,顯眼到讓人根本無法忽視。
來到長安之前,林守溪想過很多事,譬如,他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又到底能做什麼?
是來赴皇帝之約,還是來毀滅祂的降生?
他與慕師靖討論的結果也隻是四個字——見機行事。
這枚花燈就在麵前,像是胚胎。
今夜,它將被點燃。
林守溪與慕師靖想要有些動作時,身後一個清媚的聲音響起:
“你們終於來了。”
回首望去,一襲黑袍的嬌小女子鬼魅般立在他們身後,衣袍間,幾綹紅色的發絲垂落下來。
她輕輕仰起頭。
容顏清豔。
“好久不見呀。”
司暮雪看到了這張她‘朝思暮想’的臉,同樣感到了一絲悵然,“不要想著鬧出些什麼動靜了,今夜是聖靈誕生之夜,陛下早已謀劃好了一切,你來到這裏,隻是來見證她誕生的,為了陛下的誕生,我願意暫時放下對你的仇恨。”
林守溪閉唇不語。
他能感受到,眼前的這位讚佩神女與過去相比,氣質已陡然變了。
她經曆了一場新生,容顏清純皎潔,好似剔除一切雜質的雪,唯有那絳唇依舊勾著一抹豔色。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境界。
現在的司暮雪很強,甚至比她九尾初生之時更強!
慕師靖的關注點卻不在這裏,她盯著司暮雪黑色的下袍邊緣,說:“你的狐狸尾巴漏出來了。”
司暮雪嬌嬌一笑,雪尾水一般流回了她的黑袍之下,不見蹤影。
慕師靖蹙起眉,好奇那尾巴到底是怎麼長的。
“林仇義呢?”林守溪問。
“他是今夜花燈大典的主持,當然要守在最重要的地方,儀式結束之前,他不會來見你的。”司暮雪說。
“皇帝為何會在這裏複生?”林守溪問。
“等塵埃落定之時,陛下自會告知你們一切。”司暮雪慢條斯理地說:“切莫心急了,心急可吃不了豆腐。”
“誰要吃你豆腐!”慕師靖冷冷道。
她與林守溪私下交換了一個目光,神色更為凝重。
在此之前,他們本以為,林仇義與司暮雪大戰了一場,戰了個兩敗俱傷,但沒想到,他們非但沒有傷,反而聯合在了一起。
如今的世上,皇帝還未複蘇,林仇義與司暮雪堪稱是最強的存在,林仇義又有長安城作為倚仗,根本不可能被戰勝。
他們究竟該怎麼做……
“好了,多想無益,這樣,與姐姐來酒樓,姐姐買下了今夜最好的觀景之處。這是注定會被載入永恒史書的一幕,你們來同我一道見證。”司暮雪從黑袍中伸出了柔荑般的嬌嫩素手,對他們做出了邀請。
長安城夜色如火。
明亮的天空下,少年與少女背著滿城燈光,反倒像是兩片漆黑的剪影。
“誰要和你這妖女……”
“好啊。”
慕師靖才要回絕,林守溪卻是點頭同意了。
“你這就被招安了?”慕師靖蹙眉。
“靜觀其變。”林守溪說。
慕師靖想了想,終是點頭,與司暮雪一同向著一座高高的花樓上走去。
與此同時。
湧動的人潮裏。
三花貓板著貓臉,在黑暗中飛快穿梭,向著那盞巨大的花燈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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