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嬋白裙如雪,皎潔如月宮仙子,緋紅的櫻唇是她唯一的豔色,同樣,林守溪也是她唯一的破綻,他不在身邊的時候,楚楚就是當世最清美純白的仙子。
夜漸深了。
小禾上榻,蓋上被子,漸入夢鄉。
入睡不久,小禾立刻驚坐起身,麵露懼色。
“怎麼了?小禾又看到什麼東西了嗎?”
在一旁繪寫圖紙的尹檀放下了手中的筆與尺。
小禾輕輕點頭。
夜深人靜時,她經常能瞥見一些怪誕的畫麵,這樣的事過去就有,自從聲之靈根拔除後,這樣的畫麵就更加頻繁而清晰了。
它們大都是關於林守溪的。
但今夜,畫麵中沒有林守溪,隻有一片深海偏黑的大海,浪潮在海麵上跌宕起伏,大量的寒霧從下方噴湧而出,彌上天空,大戲即將開演,海是戲台,霧是幕布,隻等麗藻華綾的戲子款款登台。
“要醒了……那個東西,要醒了。”小禾低聲開口,細嫩的玉指陷入長發之間。
……
冰海之畔,這場巔峰神女的捉對廝殺才已至最激烈處,她們像是兩柄人形的刃,鋒利到足以用來雕塑山川大地。
隻可惜,這場巔峰的對決在還未分出勝負前就被打斷了。
打斷這場戰鬥的是另一位的罪戒神女。
來的是葉清齋。
披雪衣如裹狐裘的葉清齋立在遠方,身影凝如冰玉,她遙望與時以嬈戰鬥的宮語,露出了吃驚的神色,下意識地問:“你怎麼在這裏?”
宮語聽見了這個問題。
這個簡單的問題讓她生出了一絲疑惑,她格開了時以嬈的劍鋒,飄然後撤,同時盯著她的眼睛,問:“原來你不是來找我的?”
如果時以嬈出城目的是圍剿自己,那葉清齋看到她,又怎會吃驚呢?
宮語意識到這點後,越想越不對勁。
荒原如此之大,哪怕強如神女,也不可能如此精準地找到她,更何況,這些神女根本不知道蒼碧之王墜落的事,在她們的眼裏,她應該早已乘著蒼碧之王,飛到不知名的遠方了吧。
難道說,她們的這場冰海相遇隻是偶然?時以嬈來此其實另有目的?
可是,除了圍獵她之外,又有什麼事值得兩位最強大的罪戒神女親至呢?
時以嬈緘口不答。
“兩位人神境的罪戒神女……嗬,若你們願意放下驕傲,合攻於我,我今日倒還真的很難離去呢。”宮語見時以嬈始終不說話,覺得無趣,便替她將狠話給放了。
葉清齋聽到此言,卻沒有一點歡愉之色,神色反而更加沉重。
“怎麼了?你們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不妨說與我聽聽?”宮語好奇地問。
時以嬈依舊沒有答她的問題,隻是對葉清齋說:“我來拖住她,你去將林守溪、慕師靖以及那隻貓抓住,這次,別再放跑他們了。”
葉清齋螓首輕點,望向了遠處的少年少女,接著,她蹙起了眉:“貓?哪裏有貓?”
原本趴在慕師靖肩頭的三花貓儼然不見了蹤影。
“這般明目張膽的密謀,是生怕我聽不見嗎?”
宮語五指屈張間,慕師靖腰間的死證鏘然出鞘,化作一道烏金之影,攔在了葉清齋麵前:“要殺你們兩個確實很難,但你們真以為,你們兩人聯手,就能將我與我的小徒兒攔在這裏?”
葉清齋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過去,她決計無法想象,有什麼人是自己與時姐姐聯手還殺不掉的,但神守山一戰後,所有神女的信心都被挫敗了。
“時姐姐與葉姐姐不夠的話,再加我一個好了。”
不久後,另一道溫婉的仙音響起,沉沉的夜色裏,豐收神女娉婷走來。
宮語平靜的眼眸裏終於生出一絲漣漪。
“看來是該走了。”她說。
隻要有蒼碧之王的幫助,她有十足把握可以殺出這三位神女的重圍,若是再多來一位,那她離開此地的信心就要打一半折扣了。
不宜久留。
三位罪戒神女又豈會如此放任她離去,她們也擺出了全力攔截的架勢。
這時。
海麵上,一道鯨歌般的吟唱響起,不同鯨唱的悠揚哀傷,這道尖嘯似的聲音裏,透露出了一抹難以名狀的妖異之色——這是萬裏之外傳來的響聲,鑽入耳腔中後,更像是裂紋般蜿蜒的觸手,膨脹在極限後向中間收縮,將意識緊緊地攫取。
身後,海浪牆立而起,白霧朝著天空彌漫。
“這是……”宮語第一次露出了驚異之色。
“它要醒了。”葉清齋說。
“誰?”宮語問。
“識潮之神。”時以嬈再不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