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又夢到了林守溪與慕師靖的婚禮,這一次,這場婚禮更加真實,林守溪與慕師靖一邊譏諷一邊成親,看著像是被趕上烤火架子的鴨,極不情願。
這場莫名其妙的夢很快被驚醒。
邪物們已爬到了蒼碧之王的腳邊。
三花貓想起了邪靈莫名其妙的死,回想往事,忽然想起,它好像有過一個言出法隨的本領,這一能力它已太久沒有用過,自己都快忘了。
逐漸地,三花貓回憶起了那本尊主栽培手冊,想起了其中的一段描述:若有足夠的巧合讓它言出法隨三次,那它將真的擁有這樣能力。
過去,它相信了,所以它一直旁敲側擊地想讓林守溪與慕師靖成親,以此滿足它對林守溪說的‘你會找到你的老婆’的預言,可是,這兩個不爭氣的東西太不爭氣,任它磨破了嘴皮子也沒有用。
多次的失敗後,三花貓徹底放棄,再不多想此事。
如今……
難道說林守溪與聖子真的成親了?
邪靈沿著白骨飛速攀援而上。
三花貓閉上眼,虔誠祈願。
接著,它的願望竟真的靈驗了,三花貓融入了這顆琉璃水晶般的心髒裏,這具雙翼足以覆蓋整個村莊的骸骨成了它的身軀,它揮動雙翼,竟像操控貓爪一樣簡單。
蒼碧之色的瞳孔燃燒起來。
三花貓驅馳著它飛上了天空。
它彎曲下長長的龍頸向下俯瞰,魔物們像是暴雨前湧動的螞蟻,古老邪靈的身軀不再堅韌,它用利爪一捏,就可以輕易讓它們四分五裂,它是上古時期就已存在的君主,又豈是這些躲在陰冷潮濕的山壁後的怪物可以比擬的?
三花貓輕而易舉地殺光了它們。
它猶不知足,直搗魔巢深處,將魔巢裏最窮凶極惡的存在也大卸八塊。
它是如此強大,強大到令它自己都感到恐懼,若讓它來寫書,它恐怕都不敢編這樣離奇的故事……這算什麼?重生成為蒼碧之王然後舉世無敵?
三花貓嚐試著繼續許願。
“本尊要豐滿的血肉,要堅實的鱗甲,要無窮無盡的力量,要睥睨眾神的威嚴……”三花貓喃喃自語,語氣很像一頭神棍。
它的願望應驗了,但隻應驗了一部分——它的心髒附近的確長出了許多保護性的肌肉,翅膀上也生出了一層嶄新的薄如蟬翼的膜。
但也僅此而已了。
它現在的願力儲備似乎根本不足以完成它宏大的理想。
但幸好,它是一隻容易知足的貓。
殺滅完這些怪物後,它陡然覺得空虛,不知該做什麼。接著,它又想起了自己未完成的書。
書……
三花貓仰起頭,蒼碧的瞳孔遙望天幕。
它知道聖子受難記的結局應該怎麼寫了。
……
蒼碧之王的到來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蒼碧之王巔峰之時也是太古級別的王者,它現在雖遠遠及不上骨肉鱗甲俱在的全盛時期,但也足以碾壓人類。
皇帝與黑龍的戰鬥還在繼續,蒼碧之王又突兀到來。
三尊太古級的神明齊齊戰鬥於神山境內,這種事千年來從未發生過。
無論是罪戒神女還是代掌教都沒有阻攔它離去的能力。
響徹天地的龍吟是對他們的挑釁。
唯一古怪的是,這龍吟並不悠遠,而是斷斷續續的,節奏像是貓喵喵喵的叫聲。
傳言沒有錯,冬日月中時,神守山巔的明月格外龐大,在蒼碧之王刺破雲海衝上九霄的瞬間,月光就以不可阻擋的決絕姿態刺穿了他們的眼眸,無窮無盡的神聖光輝在眸底綻放,清澈遙遠,像是巨浪為瓣的花朵,皎皎相映。
生死的爭鬥已被巨龍的雙翼硬生生斬斷,漆黑的雲海像是蒼天為他們扯落的簾幕,將他們與整個凡塵隔絕。
宮語與林守溪對跪在龍的背上。
天空中,寒冷而浩蕩的風一刻不休地吹卷,卻被蒼碧之王巨大的龍軀劈開,落到他們身邊時,已溫柔地像是耳畔的低語。
林守溪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月光已劈麵而落,毫無保留地籠罩了宮語。
月光似水,仙子鮮血淋漓,卻似滿懷晶瑩冰雪,她是那樣的遠,如離塵索居的鶴,如飲冰吞雪的蓮,給人以遙遠不可褻瀆之感,她又是那樣的近,十指緊握,目光交融,仿佛隻要再稍稍傾身,就可以品嚐她冷豔妖嬈的唇。
林守溪想要擁抱她,可又生出了一種悸動般的疏離感——他若擁抱,抱緊的又是誰呢?
龍繼續向上飛去。
雲海更加遙遠。
漆黑的長卷上,森然的雷電寫下了耀眼的詩篇。
“小……小語?”林守溪喃喃。
“師父真的忘記小語了嗎?”宮語眼裏的孤傲早已化作了融雪般的溫柔,清冷豔麗的紅唇裏,她柔和的聲音透著攝人心魂的魅惑:“如果師父將小語的忘記了,那小語也不會怪師父的,我帶著師父回想起來就是了……”
宮語凝視著他。
秋水長眸中泛著淡淡的璃色,這種湖畔霞光般瀲灩的淡彩讓林守溪感到熟悉,接著,他墜落了進去。
蒼碧之王在空中飛出弧線優美的軌跡。
林守溪與宮語手牽著手,墜入了那段遙遠泛白的回憶……
“名字是不能亂說的哦,嗯……哥哥叫我小語好了。”
身穿襦裙的小丫頭跪在劍前,奶聲奶氣地開口,這是一切的開端,從此以後,緣分糾纏,不死不休。
這是林守溪一年多前的記憶,但對於宮語而言,已是三百多年前的往事。
窗外的光斜斜地照進來,傾在少女的衣裙上,少女甜美而嬌羞地笑,水靈靈的眼眸裏充滿了驚喜與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