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一章:鬼道(2 / 3)

林守溪撫摸湛宮,皺起眉。

“怎麼了?”小語問。

“慕師靖好像追過來了。”林守溪說。

湛宮與死證早已互生靈性,死證靠近時,湛宮時常會輕聲嗡鳴。

“慕姐姐來做什麼呀?”小語倒是有些緊張。

今日早晨,慕師靖偷偷拉走林守溪說的那番猜測,她可都聽見了,小語沒有想到,竟是這位平日裏看起來最笨的小姑娘最先對她產生懷疑。

不過還好,師尊就是小語這個答案太過匪夷所思,她至今都沒能從震驚中走出,慕師靖再冰雪聰明,恐怕也不會往這個方麵去想。

“許是找我有事?”林守溪說:“我們停下來等等她吧。”

“不行!”小語斬釘截鐵道:“今天師父是屬於我的。”

“萬一真的有事呢?”林守溪說。

“能有什麼大事呀,若有大事,大師娘與二師娘早找到你了,哪裏輪得到渾金境的慕姐姐四處奔忙?我看呀,她就是想跟蹤師父。”小語幽幽道。

林守溪想起了早上那番對話,知道慕師靖還是放心不下小語的身份,所以悄悄跟了過來。

正猶豫著,小語已從他背上跳了下來,她抓住了林守溪的手,道:“快跑,別讓慕姐姐追上了。”

林守溪被小語抓著跑。

但這湛宮隔三差五要震一下,這意味著慕姑娘還在緊追不舍,這聲音聽得小語心驚膽戰,心想,該不會自己套了層皮囊的事真要被戳穿了吧。

她還沒有準備好麵對這一切。

於是她抓著師父不停逃避。

但慕師靖也很有毅力,無論林守溪與小語怎麼繞,她都能憑借著敏銳的感知和死證的指引精準地尋到他們的蹤跡。

宮語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這個孽徒攆著跑。

這樣逃下去不是辦法,得想個法子擺脫她……

小語苦思冥想之際,穿過一片街市,前麵赫然有條可以並跑十多匹駿馬的大道,大道通往城牆之門,城門開著,守衛檢查著來往之人的身份證明,逐一放行。

這條路很熟悉。

三百多年前,她與小楚妙就在這片街市的某個角落約定做朋友,她們一同逛街,一同給窮孩子們買包子,一同經曆了破牆之災,彼時熙熙攘攘的熱鬧猶在眼前,隻是物是人非。

三百多年後,她與師父又走到這裏,仿佛昔日重現,一切回環成圓。

太陽向西低垂,日暮將近。

小語望著城門,心生一計,說:“師父,我們出去看看吧。”

“出去?”林守溪一怔。

“是啊,小語長這麼大,還沒看過牆外麵的世界呢。”小語說。

“外麵很危險的,師父境界不夠,若出什麼意外,恐護不住你。”林守溪認真地說。

“我們就在牆的附近轉一轉,不走遠……放心,小語有分寸的。”小語同樣認真。

小語說得沒錯,神牆天然神聖,有屏退妖邪的力量,除非是蒼碧之王那樣的神物,其餘的妖魔根本不敢靠近這堵牆,神牆的附近與牆內一樣安寧。

“來都來了,就出去看看嘛。”小語央求不斷。

當然,小語絕不是想去看牆外風光,而是神牆有很好的阻隔作用,可以暫時切斷湛宮與死證的聯係,讓慕師靖找不到他們。

林守溪沒能拗過小語,但出去之前,他與小語約法三章,隻在神牆周圍打轉,天黑之前回去,絕不許再走遠。

小語連連答應。

神牆之外,一片荒蕪凋敝,風像是從屍山血海間吹來的,帶著一絲腥氣,幹癟瘮人。

城牆外並非沒有植被,這裏生長著許多枯枝如鐵的樹木,它們紮根於腐朽的土壤上,像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鬼,長不出一枝半葉,更遑論花卉。

很難想象,這樣的地獄之景與神山境內的繁華美麗隻相隔了一堵高聳的牆壁。

在這樣的地方約會,的確極煞風景,但至少不會被人打擾了。

果然,湛宮沒有再響,很顯然,此刻的慕師靖正在城牆內兜兜轉轉,尋不到他們的蹤跡。

苦尋無果之後,慕師靖也想放棄了……無論小語是誰,都是他們師徒之間的私事,自己這麼上心做什麼,是在擔心誰的安危呢?誰又會領情呢?

慕師靖越想越氣,她找了間茶館,要了杯茶水,慢悠悠地喝著,看著太陽一點點變紅,想著等天黑之後回去,再不多管閑事了。

夕陽下,林守溪與小語沿著城牆邊,手牽手走了許久。

走到一片怪石灘塗,林守溪看了眼天色,時間不早,他打算打道回府,可剛轉身,遠處就有慘叫聲傳來。

林守溪與小語具是一凜,忙循著慘叫聲的方向走去。

神牆附近沒有妖物,卻有人,走近了瞧,原來有舊怨的兩夥商隊撞見,發生了口角爭執,從而大打出手,一個試圖勸架的書生被一位紫膛大漢掄在了地上,爆發出淒厲的慘叫,扶著腰背,痛得在地上扭來扭去。

紫膛大漢用腳踩著這書生的後背,道:“哼,張口以和為貴,閉口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些大話空話誰不會說?輪得到你這半吊子的書生多嘴?你若再勸架,我一刀子將你的嘴給捅爛!”

書生聽了,連忙捂住嘴巴,嚇得連痛吟都不敢了。

“這位陸書生不是我們的人,他在外麵迷了路,拿銀子求我,我才將他捎上的車,你堂堂一個玄紫境的修士,拿個文弱書生撒氣,說出去也不怕讓人恥笑?”另一邊,一位劍客抱劍冷笑。

紫膛大漢聽了,一腳將這書生踹遠,豪氣地大笑了幾聲,道:“好,不為難他,我來為難你,來,有膽子就簽下這決鬥狀,讓我來用這口重刀,那你那紙糊的渾金境砍個稀爛!”

“狂妄自大。”劍客聽了,搖了搖頭,他接過那決鬥狀,淡淡道:“我周某有何不敢?”

劍客要咬破手指蓋印,又有人勸,說:“上次那樁單子本就是誤會,打傷人的錢我們也都付過了,此事且當翻篇就好,何必還要意氣用事,弄這生死決鬥之狀?我們王家族培養你一個渾金境劍客何其不易,不要為這小事折了。”

“折了?你是覺得我打不過他麼?”劍閣眉擰在一起,神色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