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妙起身,眸中酒意已消,這位傾國傾城的楚皇後對著小禾盈盈行了一禮,認真地說:“女兒有過,我這個當娘的先代她道歉了,映嬋出生以來,我從未打過她,但小禾姑娘若想懲處這丫頭,盡管動手,我這當娘的絕不攔著,我隻奢求……嗯,隻奢求之後小禾可以諒解。”
妖煞塔時,楚妙對小禾有恩,小禾是知恩圖報的,她見這位皇後娘娘這般紆尊降貴,心尖不由一顫,忙扶住了她的肩膀,說:“娘娘不必如此的,我……”
小禾心情複雜,也不知該說什麼。
當時滿腔的怨念早已在這半年的廝殺與流離間消解,隻餘一道若有若無的情緒,當然,她知道,無論如何她應該擺出憤怒的姿態,狠狠拷打她一番,絕不能讓楚映嬋這壞仙子得了便宜還蒙混過關。但她不會將這份情緒遷怒給楚妙,在她心裏,楚妙是一位合格的母親。
“小禾姑娘不必拘束的,若小禾不願等,也可以把我當成映嬋,撒撒氣。”楚妙溫婉笑道。
年齡對於這幫仙子來說沒什麼意義,楚妙年輕貌美依舊,與楚映嬋形同姐妹,若隻看背影,的確難以分辨……小禾以為她是在揶揄自己認錯人的舉動,不由揉了揉掌心,臉頰羞紅。
“這,這可不能替。”小禾咬著唇,惱道:“若這都能替,皇後娘娘為何不替你女兒……”
小禾說到一半,意識到不對,連忙閉嘴。
楚妙會意,微怔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活了三百年多歲,見多識廣,倒也不覺羞恥,反而取笑小禾,道:“小禾嘴上說著不恨莪,心中還是恨的呀,這都想將我收作你妹妹了呢。”
“我……”
薑還是老的辣,小禾被一句話哽住,雪發間瓷白的臉頰一片緋色。
她扭過頭去,看向林守溪,問:“你笑什麼笑?”
“啊?我沒有啊。”
“有!你就有!”
小禾一身怒氣無法發泄,她躍躍欲試地看向林守溪,一點點卷起衣袖。
林守溪心中一凜,求助似地看向楚妙。
“你們夫妻是有私房話要說麼?那我……先避一下。”楚妙微笑著退出了庭院。
院中隻剩林守溪與小禾兩人。
小禾再無顧忌,直接撲了上去,嬌小的身軀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將林守溪壓倒在雪地裏。麵對小禾老婆的進攻,林守溪自沒膽敢還手,他隻好交錯雙臂,護著麵頰,任由小禾欺淩。
兩人在院子裏打了半個時辰,打得雪地一片狼藉。
小禾也累了,她靠坐在一棵梅樹下,望向將自己從雪地裏拔出的林守溪。
林守溪立起身子,撣去了身上的雪,他走到小禾身邊,小心翼翼地坐下,認真看著少女的臉,少女絕美的臉蛋板得嚴肅,結了層霜似的。
“看什麼看,又想挨打了?”小禾薄唇微咬,道:“本姑娘氣還沒消呢!”
說多錯多。
林守溪沒有廢話,他直接壓了上去,在小禾的嬌呼聲中將這位雪發少女壓在雪裏,不待小禾抗議,他直接吻下,銜住了她薄薄的嘴唇。
小禾最初掙紮得厲害,但很快,她的身子也軟了下來,閉上眼,半推半就,甚至主動索吻。
雪地中,兩人深情地吻了許久,林守溪抬起頭,晶瑩的水絲凍在風中,他看著小禾微紅的眼,將她抱得更緊。
“我怎麼遇上你這麼個冤家哎。”小禾靠在他的肩上,咬住他的肩膀,留下了一片淺淺的牙印。
這對少年少女在雪地中廝磨了許久。
冰天雪地裏,他們的身軀卻是越來越燙。
情到濃時,林守溪湊近了她的耳朵,輕輕咬住,用模糊的聲音說:“我們成婚吧。”
小禾想要答應,但她想到這片置身的雪地,不由想起了‘仙子掃雪’的典故,唇兒一皺,一把將林守溪推開了。
“不行!”
小禾從雪中坐起,一邊整理烏色衣裳,一邊說:“先去見楚楚,沒狠狠收拾她之前,我可懶得收拾你。”
林守溪看著小禾傲嬌的小臉,知她真實的心意,更覺她可愛得緊,他幫小禾摘去發間的碎雪,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道:“都遵小禾的命。”
“嗯,你好好聽話,若不乖了,我就將你正宮的位置剝了,讓給楚楚。”小禾一本正經道。
“正宮?”林守溪不由笑了笑,他說:“哪怕真要爭正宮,也不是與楚楚爭。”
“那和誰?”
“你。”
“大逆不道!”
還沒休息好的兩人又在雪地裏扭打在了一起,一如當初武當山下那樣,隻是這一次,兩人動作溫柔了許多,兩人你來我往,小禾有時騎在林守溪身上耀武揚威,有時又被林守溪一個翻身按在下麵抽打翹臀,兩人出招毫無武德,哪怕是猴子偷桃蒼鷹捕雞之類的招式也盡數使出,兩人扭打了許久,不亦樂乎。
最後,難分勝負的少年少女暫時止戰,他們仰躺在雪地裏,手牽著手,一同看雪飄落下來,覆蓋在他們身上。
入夜。
楚妙做好了飯菜,邀請林守溪和小禾一起來吃。
飯桌上,林守溪將那個世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楚妙,楚妙聽到皇帝之名時,連忙捂住了林守溪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多言。
在這個世上,任何議論神明的言語,都有可能直接傳達到神明的耳中。
“沒想到你們經曆了這麼多……”楚妙隻是聽,也覺得心有餘悸。
如果司暮雪在異界,那現在坐在讚佩神殿的又是誰?她姐姐麼?
這……真的是聖諭麼?
楚妙不由想起了女兒和慕師靖的那次聖壤殿之行,心中一陣後怕。
她暫時壓下了念頭,不思不慮,等宮語醒來,再與她從長計議。
“你們若想見映嬋,明日清晨,我就帶你們去神守山。”楚妙說:“去之前就別給她寫信了,到時候正好給這丫頭一個驚喜。”
林守溪與小禾點頭同意。
小禾一邊細嚼慢咽著,一邊看著窗外的梅樹,神思飄遠,不由又想起了那個夢……十年之夢。
夢中場景曆曆在目。
所有美好在夢境的盡頭支離破碎,畫麵定格在了最後一幕,最後一幕裏,身穿襦裙的小語對她微笑,少女天真爛漫的笑刺痛了她。
“林守溪。”小禾忽然喊他。
“怎麼了?”
“我沒記錯的話,小語也住在神守山附近吧,這次去神守山,順便見一見這位小語吧。”小禾認真地說:“我這個師娘想見見她,應該沒什麼為難之處吧?”
“嗯,我也很想見見小語。”林守溪頷首。
他已與小語分別一年多了,也不知道這丫頭長高了沒有。
他看向了楚妙,恭敬地問:“嶽母大人,小語的事……”
楚妙握著筷子的手陡地一緊,筷子錯開,菜也掉回了碗裏。
林守溪見狀,神色一凜,擔憂道:“小語……是出什麼事了嗎?”
“沒,沒有。”楚妙立刻端正神色,說:“隻是你突然叫我嶽母,我一時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