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抓緊了劍,回身準備去追,蘇希影卻握住了她的手腕,寒聲道:“看那裏!”
小禾轉身望去,也吃了一驚。
立在斷掌上的金佛沒再發動襲擊,不僅如此,他身上威嚴的金光竟如粉末般飛速剝落,飄向深穀。
不多時,這尊先前還金光熠熠的佛,眨眼已然灰白,比他身後的石佛更加古舊。
金佛分崩離析。
“你……你打敗他了?”小禾疑惑地問。
“不!”林守溪立刻得出結論:“這尊佛是假的,我們在與他迂回,爭取時間,他又何嚐不是?他的真身不在這裏!”
蘇希影聞言,同樣明悟……難怪這一路上,她們能屢屢險象環生,原來是這金佛不夠強!
“你的意思是,他最大的目標根本不是我們,而是……”
小禾也飛快明白過來,這金佛真正要殺的,或許是……師尊!
……
死城。
行雨背著宮語沿著長江而下,翻山越嶺,耗費了數個時辰,終於疾行至此,見到了死城。
死城的模樣與尋常的城池並無區別,但這裏的真氣遠比其他任何方都要濃鬱,但這是一種腐朽的濃鬱,一如這座荒蕪多年、煞氣衝天的古城。
宮語望著古城,眼神幽邃。
“去吧。”宮語輕聲說。
臨近大門,行雨卻又猶豫了。
先前,宮語的一番話讓她有撥雲見日之感,但這一路的奔跑又讓她冷靜了下來,冷靜難免催生出懷疑。
“你真的沒有騙我麼?”行雨問。
“當然是騙你的。”宮語淡淡道。
“什麼?!”行雨心頭一驚,她原本隻是隨口問問,卻沒有想到得到了這樣的答案,“你……你騙我?”
“當然,我非天道,又怎知天道所思所想。”
“那你……”
“縱是騙你的又如何呢?”宮語打斷了她的話,繼續說:“我騙你不是為了害你,而是要讓你看清那兩條路,一條順天委命的路,一條逆天改命的路,孰對孰錯我也無法定論,但怎麼選擇全看你自己。”
行雨再度沉默了下去,過去,她從過進行過這樣艱難的思考與抉擇,腦袋一時疼得厲害。
“你要知道,能救你們的龍族的隻有你,這次若是錯過,下次不知該是多少萬年之後了,再者……”
“好了,別說了!”
行雨咬了咬牙,從兜裏掏出了金缽,對著死城之門一照。
金缽之內封印的鑰匙浮現出來,它蠕動著,扭曲著,像是一把正在適應鎖內部結構的鑰匙。
很快,死城大門洞開。
陰氣森森的長街出現在了麵前。
行雨過去是怕鬼的,但經過了天窿山的錘煉,她膽大了很多,她深吸口氣,發足狂奔,背著宮語一路疾行,朝著最高處的觀音閣奔去。
長街被她踏碎。
一口氣的功夫,行雨直接越過了街道,來到了觀音閣的麵前。
宮語從她背上躍下。
行雨托著金缽,高高舉起。
天空中,萬丈光芒落下。
可出乎行雨預料的是,並沒有什麼門洞開,相反,一個身影從金缽內浮現,化作流光攔在了她與觀音閣之間。
正是金佛!
這金缽也是佛寶,金佛自可借它躍遷至此……他們竟忽略了這點!
金佛落地,倒是沒有去看行雨和宮語,而是看向了觀音閣。
這一瞬間,行雨生出一種錯覺:他不是來殺人的,隻是想借助她們來到這座死城。
錯覺隻是錯覺。
金佛望了這兩層高的觀音閣一眼後,就轉過了身,對著行雨伸出了一截金指。
行雨知道,真要打生打死,她絕不是金佛對手,要逃嗎,還是與他一戰,打個天翻地覆?
是啊,本尊可是要逆天改命的,這天道化身送到麵前,正好可以拿它開刀!
行雨握緊利爪,手持金缽,做好了迎敵的架勢。
金指落下。
光卻沒有抵達行雨麵前。
一襲紅衣飄來,落在了她與金佛之間,猶若盛開的紅蓮。
“姐……姐姐?!”行雨大吃一驚,根本沒有料到姐姐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難道說,姐姐其實一直在暗中保護自己?
“給我。”紅衣女子伸出了一隻手。
行雨會意,將金缽遞給了她。
紅衣女子將金缽舉起,口喝一個‘開’字。
金佛欲伸掌去壓。
佛隻有兩隻手,而她有四隻。
她以雙手截住金佛的雙手,另外兩隻則托著金缽,將它高舉。
金缽如盛烈陽,光芒大盛。
觀音閣後,一扇黑色的大門轟然洞開,門中虛無一片,宛若星空!
天空瞬間陰雲密布,暴雨傾盆!
時隔兩年,死城之門再度洞開。
紅衣女子向身後望了一眼,對宮語說:“你還在等什麼?”
宮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語,徑直從她與金佛身邊走過,進入了這扇大門之中。
紅衣女子微微一笑。
她忽然鬆手,持著金缽抽身後撤,順手將行雨抓起,抱在了懷裏,與金佛拉開了距離。
“姐姐,你是來幫我揍他的嗎?”行雨看著姐姐極美的臉,癡癡地問。
“這東西硬得很,姐姐這細皮嫩肉之身,牽製他一會兒尚可,真要將這玩意敲碎可做不到啊。”紅衣姐姐無奈地笑道。
“那怎麼辦?怎麼才能打贏它?”行雨擔憂地問。
“不用管這個,我帶你回龍宮。”紅衣姐姐說。
“現在回去?”行雨望著金佛,困惑地問。
“嗯。”
紅衣姐姐肅然點頭,她抱著行雨後撤,遁入了滿天雨絲。
行雨本以為金佛會追來,但他沒有,即將離開死城之時,行雨忍不住向後看了一眼,然後見到了一幅畢生難忘的畫麵!
——金佛的身後,又一道門洞開,流光溢彩,門中,一襲雪影如隕星砸落,帶著萬重雲浪撞大山的恢弘氣象砸向了金佛。
暴雨倒卷,雷聲寂滅。
金佛一退一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