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如不會忘記賀師姐的。”穀小如挽著她的手,。
賀瑤琴看著他們認真的模樣,笑了笑,心中卻更加低落。
她望著那三人遠去的身影,撫摸著小腹,絞在腹部的饑餓感給她帶來了恐懼……是啊,為什麼會這麼餓呢?
穿過三座樓,他們很快來到了王庭,王庭已被焚成廢墟,放眼望去隻剩滿地邪靈的焦屍以及白森森的巨型骨架,地麵上甚至還有劍痕,那是當初楚映嬋與他們戰鬥的痕跡。
“你們覺得它像什麼?”林守溪認真地端詳著骨架,問。
慕師靖與小禾一同望去。
原本的王庭是依托著這個骨架建造的,它形如巨蟲,唯有頭部是尖銳的,尖銳處原本是大殿的屋簷。
“像……一支筆?”小禾斟酌著猜想,看向身旁的黑裙少女,問:“慕姐姐覺得呢?”
“像骨頭吧。”慕師靖。
“廢話。”小禾歎了口氣。
慕師靖也沒頂嘴,她總覺得這個骨架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穿過王庭來到後院。
當初王庭大火,林守溪、小禾、楚映嬋三人就困在這裏,楚映嬋褪下法袍,遮蔽烈火,林守溪回憶著大火中的楚仙子,當時他隻覺得這仙子冰冷無情,想不到她還有那般婉轉嫵媚的一麵。
慕師靖走入庭院。
如林守溪第一次來這裏時一樣,她看著院子裏的布置,也怔住了,洶湧的記憶化作層出不窮的浪潮,她被衝得七葷八素,身子也微微搖晃。
“慕姐姐,你怎麼了?”小禾來到她身邊,關切地詢問。
慕師靖細咬紅唇,沒有應答。
林守溪見她這般情態,心中了然,問:“你也想起來了嗎?”
許久之後,慕師靖才緩緩點頭。
但她的記憶和林守溪的是不同的。
記憶裏,她始終坐在一間沒有燈的幽暗房間裏,不著寸縷,隻以空房為衣,以黑夜為裙,她立在木格子窗的後麵,目光清冷地落向窗外。
一個清秀俊美、明眸皓齒的少年在窗外漸漸長大。
他似乎總在和誰話,可從她的角度來看,他的身邊根本空無一人,她就這樣幽幽地注視著他,少年無數次從眼前走過,卻無法看見她,他就這樣旁若無人地成長著。
這……這是我的記憶嗎?
慕師靖想不明白。
這個記憶裏,她的周圍始終是黑暗的,絕對的、不透一絲光的黑暗,就像是萬尺之下的冰冷深海,她能感受到的唯有鹹澀的孤獨。
她明明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卻是被剪去了雙翅關在籠子裏的鳥,她發不出任何聲音,也沒人和她話,她等待著,又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於是她每天注視著窗外的少年,這是她僅能窺見的明亮。
這就是我的過去嗎?這也……太悲慘了吧?穀際
慕師靖捂著自己的心口,不忍多想。
他們的記憶有所偏差,在林守溪的回憶裏,他們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而在慕師靖的記憶裏,她卻始終被關在屋子裏,那個走出門外與少年交流的小姑娘,更像是她幻想出來的。
慕師靖想了一會兒,隻覺得撲朔迷離,沒有頭緒。
小禾聽著他們的交流,卻是驚心動魄,她忽然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插足的第三者。不過一想到他們的血緣關係,小禾又鬆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天降的正義少女。
對了,按輩分的話,自己該叫慕師靖什麼?大姑?
慕師靖找到了當初那座禁閉自己的房屋,它很顯眼,就在一片竹林的後麵,房屋小巧精致,木門上了鎖,木窗則更是嵌死在了牆壁上,任慕師靖用盡力氣也無法打開。
那四名弟子也到了院牆之內。
他們看著這三人忙裏忙外,也不願閑著,也開始勘察四周,拿出紙筆進行記錄。
小禾見他們饑餓萬分,從儲物戒裏拿出了食物分給他們吃,弟子們感激不已。
慕師靖未能將這門打開,知是緣分未到,也識趣地放棄了。
這間院子雖留存著不少回憶,但除了這間封閉的房子外,幾乎是一覽無遺的,他們也未做更多逗留,向著院子深處走去。
第一次來到神域時,他們止步於此,院子的更深處對於他們而言也是未知的。
慕師靖暫時不去考究自己的身世了,她隻覺得,自己與林守溪一道長大,卻依舊正氣凜然,品行端正,足可見她出淤泥而不染。
懸在她心頭的,更多的是那塊灰碑。
按照灰碑上的記載,來到這座庭院時,弟子們依舊歲月靜好,可再往後……
院子的後門就在前方。
她身先士卒地走過去,懸在半空的腳步卻停住。
哐——
似是大地陷落,他們先前還在規整精美的庭院裏,眼前是青鬆翠柏,可才跨過院門,幹癟的風就吹上了麵門,她的靴下再無堅實的土地,赫然是一座大若湖泊的深坑。
深坑中盛滿了血水,血泊之上有血霧飄蕩,它們並不腥臭,反而泛著令人迷醉的芳香,湖泊也不像是土壤組成的,它有著美妙的彈性,更像是人肌膚。
院子與血湖之間隻有一座橋,一座獨木橋,它通向對岸,可對岸的景色被霧籠罩,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