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怎麼可能這麼和自己說話?他深入淺出地了解過楚映嬋,知道她要麼尊卑分明,話語冷淡無情,要麼就清婉似水,嬌嗔著喊他孽徒……總之絕不是眼前這樣,這分明是用彩幻羽偽裝的小禾!
隻是小禾為何這麼做?她是起疑心了?還是說慕師靖發現了自己與楚映嬋的蛛絲馬跡,告知了她,讓她前來試探?
可小禾並不知道黑鱗破碎一事,她怎麼會答應慕師靖呢?
“怎麼不回答?你在想什麼事呢?”楚映嬋秀眉微蹙。
林守溪笑了笑,恭敬道:“弟子當然是想師父的,過去師父不僅傳道受業,還與弟子一道掃雪煉丹,師父恩情,徒兒畢生難忘。”
說完之後,林守溪偷偷觀察她的神色,楚映嬋麵容溫潤,並沒有什麼改變,隻是笑著問:
“既然恩情這麼重,你就讓為師立在門口?”
林守溪心思大定。
“師父進來吧。”他讓開了身子。
楚映嬋剛剛抬足,還未邁過門檻,她的腰肢忽被摟住,身體也被橫著抱起,回過神時已被抱著扔到了床上,青絲白裙皆顯淩亂不堪,林守溪的麵容則近在咫尺。
“你……你這是做什麼?”她慌了神。
“師父千裏迢迢而來,弟子無以為贈,給師父上一課吧。”林守溪淡淡地說。
楚映嬋被壓在床上,輕輕掙紮著,不知如何是從。
正在這時,門推開了,慕師靖立在門口,震驚道:“你們在做什麼?”
“你看不懂?”林守溪反問。
慕師靖被他的理直氣壯弄得有點懵,她怒道:“林守溪!你這衣冠禽獸,我要將此事告訴小禾!”
“你去把小禾喊過來好了。”林守溪說。
“你什麼意思?”慕師靖冷冷地問。
“還能是什麼意思,慕姐姐,我們露餡了唄。”
‘楚映嬋’從榻上起身,歎了口氣,道:“我早說了,他有看破虛相的能力,這一招不好使的,而且……楚楚姐姐很好的。”
慕師靖見狀,也不再堅持,但她還是不服氣,質問小禾:
“你是不是漏出破綻了,怎麼被拆穿得這麼快?”
“哪有……我都是按你交代的說的,我背了這麼久的台詞,還沒說兩句呢。”小禾氣餒之餘也暗自慶幸,她來的時候憂心忡忡的,生怕真的發現什麼。
慕師靖抿緊紅唇,對於雪夜之事更加困惑,她甚至有挑明了問的衝動,但一看到林守溪的笑意,她心中又羞惱異常……總之,無論如何都是自己被占了便宜,問了反而更助長宿敵威風。
她一氣之下離開了,出於道門弟子的修養,她臨走前還將門帶上了。
房門一關,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小禾與林守溪麵麵相覷。
“那個,我……”小禾蜷在臥榻一角,很是理虧,想隨便找個由頭逃掉。
機會千載難逢,林守溪豈能如願。
“你與那小妖女狼狽為奸,欺瞞夫君,就想這麼一走了之了?”林守溪問。
“你又想動用家法?”小禾扯來枕頭,盾牌般護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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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必,夫君向來大度,這次可先饒過你了。”
林守溪微笑道:“小禾繼續吧。”
“繼續?”小禾微怔,“繼續什麼?”
“你不是說還準備了很多台詞麼?背起來辛苦不易,可別浪費了好。”林守溪笑道。
“你……”小禾愣住了,片刻後,她細眉一蹙,委屈地嗔道:“楚楚怎麼收了你這麼個孽徒呀。”
“小禾快點背吧,今日不背完,夫君可不放你走。”林守溪微笑。
……
慕師靖獨自下樓,天空恰合時宜地下起了雪,賠了自己又折小禾的她看著飄零的碎雪,不由倍感失落。
她獨自在巫家閑逛,以消心頭之氣。
林守溪與她講過在巫家的經曆,但這是她第一次來巫家,走在石板路上,瓦殿閣樓環擁著她,她看著這一切,想象著當初這裏發生過的事,神思翩然。
走著走著,她離開了巫家,來到了巫祝湖旁,她坐在湖崖邊,遙望湖心的霧,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三界村發生的事,裏麵多是與林守溪並肩作戰的場景。
她更失落了。
關於湖心神域的事,小禾也和她說過了,小禾尚有傳承遺落在內,需要去取,她雖有勸阻,卻抵不過小禾性子執拗,她堅持認為那是自己的宿命,是她存在的意義之一。
林守溪作為她的神侍,當然也是要陪同的,至於她……來都來了,當然要過去看看。
對於那片神域,她也有熟悉之感。
她不知道以後要麵對什麼,但心態已經平和,隻要不是姐妹之間的內鬥,她都有天命加身,所向披靡之感。
在巫祝湖邊賞了會雪景,她打道回府,準備去營救小禾,她知道,小禾平時雖有些任性嬌蠻,但她與親人很講道理,一旦理虧,就是任人欺負的小白兔了,以林守溪得寸進尺的性格,指不定要讓小禾受什麼苦。
可躡足回到門前,慕師靖側耳偷聽,卻聽到了小禾清清冷冷的話語:
“怎麼了?連為師的話也不聽了嗎?你這孽徒真是越來越膽大妄為了。”
“弟子不敢,弟子隻是……惶恐。”
“惶恐?有什麼好惶恐的,將你的功課拿來,為師要檢查,若完成得不好……師父有情麵,師門規矩可沒有。”
“若是完成得好,師父有何獎勵麼?”
“徒兒想要什麼獎勵?”
“……”
慕師靖站著聽了一會兒,越聽越覺激動,神色變幻莫測,最終蓋棺定論道:“奸夫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