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早飯,他們繼續上路。
離了驛站,雲螺吞雲而起,往北飛去,小禾看著白蒙蒙的天空,心中總有種惶惶不安之感,林守溪看出了她的心思,摟住了肩膀,柔聲寬慰道:
“不要多想了,神守山的仙師們神通廣大,定能平息妖亂的。”
“嗯。”
小禾雖然點頭,卻忍不住回憶起關於巫家的一切。
小禾從小就聽姑姑說巫家的故事,無論是怎樣的故事,最終都繞不過‘鎮守的傳承’。
巫家在巫祝湖邊守了將近三百年,為的就是這份傳承,隻可惜,無論是家主還是雲真人,他們殫精竭慮所求的一切都在暴雨中化為了雲煙,令人唏噓不已,她雖複仇成功,卻也沒有想象中的暢快。
轉眼又是一天過去。
臨近黃昏的時候,天又下起大雪。
雖然距離巫家已經不遠,可冒雪趕路到底不妥,商議之下,林守溪與小禾還是決定尋個荒外廟宇休息一夜。
這樣的廟宇並不難找,保險起見,林守溪還挑了一個神像早已破碎的廟。
推開破廟大門,清理出一片空場,林守溪從雲螺的腹中拉出行囊,取出了兩條卷好的羊絨毯子,一條鋪在地上,另一條則作為被子一道裹著,就此度過這個風雪之夜。
小禾躺在他的懷中,很快睡去,林守溪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今日驛站中與弟子的閑談也令他回想起了巫家的事,他回憶著巫家發生的一切,總覺得自己還想漏了什麼。
外麵風聲漸小,雪似乎停了。
心煩意亂之間,林守溪掀開些毯子,想要出去透透風。
今夜小禾可沒有醉,林守溪才一動身,小禾便睜開了眼,“你要去哪裏?”
“我出去走走。”林守溪說。
小禾輕輕嗯了一聲,也沒強留,隻是說:“不許走遠。”
林守溪點頭答應。
林守溪走了,小禾立刻將他那份羊絨毯卷到了自己身上,舒舒服服裹緊之後,少女再度沉沉地睡去。
林守溪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出。
外麵積雪很厚,一腳下去便淹過了足踝。
他踩著雪兜轉了一會兒,寒風吹上額頭,令人神清氣爽,忽然間,他身後有細微的動靜傳來,林守溪回頭望去,赫然見到了一個黑裙少女的身影。
原來今夜睡不著覺的不止是林守溪。
慕師靖在戒指裏躲了許久,身體難以舒展,脊椎酸痛,又累又乏,她聽到了林守溪與小禾的對話,想著反正離巫家也不遠了,不若自己偷偷溜出去,連夜趕路,抵達巫家,將那文稿偷出,了卻心頭大患。
於是,慕師靖離開了戒指,從螺腹中慢慢爬出,潛出廟宇,打算繞路夜行。
可萬萬沒想到,她的潛行沒有驚動小禾,反倒被林守溪敏銳地發現了。
“你……我……”
慕師靖被發現之後,立刻站直了,她緩緩回身,對上了林守溪疑惑的眼神,支支吾吾開口,想編個理由解釋。
林守溪卻笑了,他走到她的身邊,上下打量,自信滿滿道:“小禾,你若變成師父興許還能嚇嚇我,變成慕姑娘想嚇唬誰呢?”
慕師靖聽了這話,心中震怒,恨不得給他兩劍,但她還是以大局為重,沒有反駁,順水推舟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當然,小禾難道忘了,我有看破虛幻的能力。”林守溪冷靜地說。
慕師靖輕輕點頭,她狐疑地看著林守溪,忽然間明白了什麼。
“夫君可真厲害呢。”慕師靖訕笑。
“夫君厲害的地方很多的,小禾想知道嗎?”林守溪隨手摟住她的腰肢,戲弄著問。
“不, 不用了。”
慕師靖大羞,立刻掙脫了他的束縛,說:“我本來還想逗逗你的,沒想到你這般不配合,真無趣……好了,今夜的事以後不許再提,本小姐要回去睡了。”
林守溪暗暗慶幸著自己的機智,他看著小禾嬌憨不悅的模樣,忍不住拍了拍她腴柔的臀兒,道:“以後小禾再敢明目張膽地戲弄夫君,可要家法伺候了。”
“你竟敢……”
這是慕師靖第一次挨他的打,雖然很輕,卻令她身心一顫,這可是自己的宿敵啊……羞恥感湧上心頭,她想要發作,卻還是強行忍了下去,最終隻罵了聲:“輕浮。”
慕師靖生怕再被占便宜,匆匆離去,躡手躡腳地回到廟宇,鑽回了雲螺腹中。
林守溪不覺有異。
他賞了一會兒夜景,也回到廟中,與小禾一同歇息。
這是抵達巫家的前夜,一切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