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你發什麼瘋呀?”小禾被放下來的時候,好不容易打理好的頭發又亂了。
“現在是中午了。”林守溪笑道。
“還不是你不喊我起來。”小禾重新算賬。
出門之時,楚映嬋已為他們煮好了粥。
“楚姐姐今日怎麼了,怎麼看上去有些乏?”小禾好奇道。
“有麼?”
楚映嬋微驚,觸了觸自己的麵頰,“許是昨夜修行太累了。”
小禾並未生疑,她喝起了楚映嬋熬製的粥,讚道:“楚楚真厲害,有你娘親八分功力了。”
“還有兩分差在哪裏呢?”楚映嬋笑著問。
“差,差在……”小禾說不上來,隻好道:“我這是怕楚姐姐驕傲自滿。”
“小禾還有這樣的小心機呢。”楚映嬋微笑。
“當然,若像楚姐姐這般單純善良,讓人騙了也不知道。”小禾打趣道。
楚映嬋微怔,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了,小禾注意到了她神色的變化,好奇問:“怎麼了?小禾惹姐姐不高興了?”
林守溪忙打圓場:“是今日我們要走了,師父難過。”
楚映嬋螓首輕點。
“這樣啊……”小禾低下頭,以湯勺輕輕攪拌粥麵,說:“我也舍不得楚楚,但……總之,別擔心,我們過幾天就會回來的,有小禾在,不會出事的。”
“一般而言,越是這麼說,越容易出事。”林守溪無奈道。
“少烏鴉嘴。”小禾瞪了他一眼。
“既然小禾擔保了,那我就安心將徒兒托付給你了。”楚映嬋輕柔說,“四月還有場春試,可別忘了。”
小禾聽著,總覺得怪怪的,但畢竟穿著這身行頭,她還是瀟灑抱拳,道:“定不負楚姑娘所托。”
茶餘飯後,姐妹兩人一同去庭中閑逛,說著私房話,小禾對楚映嬋姐妹情深,頗為親昵,走近時,林守溪還聽到了一句‘楚姐姐最好了’,小禾說得嬌軟,他卻隻覺悚然。
不久之後,慕師靖與白祝也從仙樓下來,給他們送別。
“你終於要走了,你走之後,神山也清靜了。”慕師靖見了林守溪,開門見山道。
林守溪早已習慣了她的冷言冷語,笑而不言。
“小禾記得回來呀,可別有了夫君就不思姐妹了。”慕師靖對小禾就溫柔多了。
小禾認真地點頭,緊緊擁著慕師靖,與她磨蹭了一會兒。
慕師靖揉了揉她的發,隻覺心尖柔軟,但看到林守溪攏袖微笑的模樣,又不免感到氣憤。
“昨夜又下了大雪呢。”
臨別時,楚映嬋緩緩踱步,接了幾片飄下的殘雪,放在掌心,輕聲說,“昨夜梅花開過。”
“嗯,等我與小禾回來,陪師父一道掃雪。”林守溪回應。
楚映嬋微笑頷首。
慕師靖心中困惑,總覺得這對師徒在打什麼啞謎,接著,她忽然發現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林守溪的境界似乎又漲了。
慕師靖心道不好,若讓他這般練下去,以後自己哪是他的對手?她暗下決心,等奪回了文稿,一定要閉關苦練,萬萬不可懈怠了。
時間差不多了,黑裙少女揮了揮手,告辭離去。
“對了,小白祝去哪了?”
小禾好奇地張望,心想怎麼沒見到這個小開心果。
話音才落,白祝就從雪地那頭跑了過來,小丫頭踩著虎頭棉鞋,跑得飛快,才一個照麵,就使勁往雲螺裏鑽,一邊鑽一邊說:“白祝要和巫姐姐一起回去。”
小禾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花了好大力氣才將白祝從雲螺腹中抓出來,白祝倒也沒有勉強,隻是委屈道:“巫姐姐不要小白祝了嗎?”
小禾哪裏聽得了這個,抱著白祝哄了好久,一頓微言大義之後,白祝終於妥協了,她看著委屈巴巴,心中卻是得意極了:自己完美地完成了慕姐姐交代的任務!
該分別了。
這場的離別本是注定的,可當它真正到來的時候,林守溪卻有種猝不及防之感。他立在雲螺邊,看著楚映嬋如玉的仙影,生出一種留下的衝動。
這明明隻是短暫的離別而已,何必擔心呢?
原來他也在害怕離別……
林守溪與小禾一道登上雲螺。
雲螺離地飛起。
林守溪回眸望去,山風頓生,楚映嬋立在雪崖上,青絲拂亂,白衣生輝。
他們的距離被雲螺拉遠。
天風浩大,雪花紛飛。
遙遙地,他看見仙子揮了揮手,唇語是:“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