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說什麼呢,這裏本來就是小禾家啊。”楚映嬋說。
大家又笑了起來。
小禾跟著笑著,心中感動非常。
林守溪聽著她們說話,也不插嘴,隻是幫小禾夾菜,這個過程裏,楚映嬋始終有意無意地盯著他。
“一路艱難險阻,多虧師父在側才迎刃而解,徒兒敬師父一杯。”林守溪實在沒辦法裝作沒看到,隻好拿起酒杯,對著楚映嬋敬去。
“徒兒多禮了,分明是你更辛勞些。”楚映嬋施施然端起酒杯,與他對敬,一飲而下。
楚妙見狀,也囑咐女兒道:“能收這般好的徒弟,女兒也是拾取珍寶了,以後回了山門,可不準欺負他。”
“怎會欺負,映嬋稀罕還來不及呢。”楚映嬋微笑著說。
“聽到了嗎,你師父以後會對你很好哦。”小禾小聲地說。
“我又不聾,當然能聽到。”林守溪小聲回應。
“你……”小禾雪腮鼓起,但大庭廣眾之下也沒法發作,隻好低聲說:“回去之後我看你還有幾分囂張氣焰。”
說起收徒一事,楚妙再次想起了自己的失職,心中愧疚,想要道歉,卻被楚映嬋與林守溪聯手製止了,楚妙無奈地笑了笑,也不堅持,便隨口問:“映嬋平日裏待你如何?”
“師父清冷而溫柔,我哪裏挑得出毛病?”林守溪回答。
“溫柔麼?”楚映嬋忽地反問一句。
“當然。”林守溪說。
無論是與他雪夜同行的楚映嬋,還是當麵端著架子,獨自回房後又露出小女兒情態的楚映嬋,亦或者先前故意來刁難他,令他陷入心靈掙紮的楚映嬋,在他心裏本質都是溫柔的。
“看來為師還是不夠嚴厲。”楚映嬋清冷道。
“嚴師出高徒,師父盡管嚴厲就是了。”林守溪說。
楚映嬋知道,他看似謙遜,實則有恃無恐,她不由想起她這個做師父被他多番懲罰的場景,每每想起那些,她都羞得將唇抿緊,以此維持著容顏的平靜,她也會反思,是不是自己太縱容他了,她更想過,要將這種縱容當成溫柔保持下去,但先前獨坐院中,想到林守溪與小禾甜言蜜語的場景時,她實在無法溫柔以待。
林守溪與心愛的少女耳鬢廝磨,而她隻能獨守空閨,哪怕自知理虧,她多少也有些幽怨與擔心……她既想看他,又不敢看他。
過去的歲月裏,楚映嬋於玉崖仙山修道,每日最大的苦惱恐怕隻是白祝的課業問題,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思慮這些,而且是以這樣的身份……
桌上,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天,多是調侃林守溪與小禾的,楚映嬋偶爾開口附和,言語卻又總暗藏玄機……隻有林守溪可以聽懂的玄機。
楚映嬋的心中同樣是迷茫與糾結的,她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會不會惹他討厭,但她就是想這麼做——想要左擁右抱必須付出代價,她不敢坦白,卻她也不希望林守溪過於心安理得,她沒有底氣欺負小禾,當然隻能欺負他了。
欺負他的感覺好像也不錯……
林守溪感受著楚映嬋瞬息萬變的視線,隻覺心驚肉跳,滿桌佳肴似也失去了香味。
隨著越發活絡的聊天,小禾也漸漸放開了,她不再拘謹,主動端起酒杯,開始給每一個幫助過自己的人道謝。
她陸續敬過了楚映嬋、楚妙、時以嬈,大家也都回敬了一杯,待輪到慕師靖時,這位小妖女陰沉著臉蛋,有些生氣,“為什麼我是最後一個呀。”
“這個……不分先後的呀。”小禾解釋說。
“嗯……”慕師靖輕輕點頭,還是問:“那為什麼我是最後呀。”
小禾知道這是慕姐姐趁機刁難她了,她可沒有林守溪那般花言巧語的本事,一下子支支吾吾了起來,糾結之間,她偷偷給林守溪使眼色,希望他幫著自己說話。
得到了未婚妻的暗示,林守溪義不容辭,正欲解圍,楚映嬋卻在他之前主動立了起來,這位白衣仙子優雅地端起酒杯,說:“慕姑娘好生委屈呢,不若我們大家一同敬她一杯。”
大家先是一愣,隨即紛紛附和,對著慕師靖端起酒杯。
這下輪到慕師靖拘謹了,她看著大家熱情的模樣,方才的氣焰蕩然無存,支支吾吾道:“不……不用這樣的呀。”
酒杯已然端起,大家哪裏肯依。
無奈之下,慕師靖一連喝了五杯酒,坐下的時候腦袋暈暈乎乎的。
小禾對著楚映嬋眨了眨眼,表示感謝。
楚映嬋低頭夾菜,正巧沒有看到,接著,她似是想起什麼,咦了一聲,說:“小禾,你還有一個人沒敬呢。”
“誰呀?”小禾疑惑。
眾人紛紛望向了林守溪。
小禾這才想起,她燈下黑似地將林守溪漏了。
“這個……這個就不必了吧。”小禾總是害羞的。
“你們是未來的夫妻,怎可不飲?依我看,這酒不僅要飲,還要交杯而飲。”楚映嬋微笑著啟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