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起初被慕師靖的氣焰嚇了一跳,接著,她意識到了不對勁,心想自己有什麼可慌張的?念頭通達以後,她立刻調轉長矛,轉向了林守溪,與慕師靖一同質問,“嗯,到底是怎麼回事?虧我當時那般相信你,你卻百般騙我,無心咒的帳我還未與你算呢。”
麵對著小禾的質問,林守溪亦感到了深深的內疚,尤其是他想起神域勿言殿中,小禾喜歡自己是因為真誠善良,而他心知,自己並未回報足夠的真誠,哪怕他的愛是千真萬確的。
兩位少女目光如電,林守溪不得不答,他支支吾吾開口,“我是誇慕姑娘氣量大,拳頭大,識大,嗯……大巧若拙,大義凜然!”
“那三粗呢?”慕師靖冷笑著問。
“粗茶淡飯,粗中有細,粗……”林守溪終於編不下去了。
同樣,慕師靖與小禾也聽不下去他胡扯了,姐妹兩人殺氣騰騰,步步逼近,林守溪退無可退,腰身緊貼欄杆,他實在想不明白,剛剛還是與小禾恩愛纏綿的溫暖,怎麼一瞬間場麵就如此肅殺了……
無人能替他解圍,楚映嬋也隻在一旁笑吟吟地看他的窘迫。
“繼續呀,怎麼不了?”慕師靖問。
比起慕師靖的逼問,小禾略顯委屈的模樣最讓人心疼,這位雪發少女垂首抿唇,低聲:
“這本不是什麼大事,你騙我也就騙了,但被戳穿之後你非但不認錯,還要嘴硬……你,我究竟有什麼可以相信的?”
“不是的,我,我隻是怕小禾誤會。”林守溪也不知如何組織語言。
“誤會?你怕我誤會什麼呢?我是那般蠻不講理的人嗎?”小禾氣惱地問。
“當然不是,隻是……”林守溪思考著措辭。
“隻是什麼?”小禾的俏臉一下板了起來,她氣惱地瞪著林守溪,用很認真的語氣斥責他:“我不怕誤會,隻怕你不誠實,你與詩詩姐姐雖有相愛相殺過,但終究是過去的事了,我也不是多麼小氣的人,你認真和我講清楚前因後果,我會理解的。”
“啊?相愛……相殺?”
林守溪徹底呆住,跟不上小禾的思路了。
“你還要和我裝嗎?”小禾見他還要裝傻,氣得眼淚都要下來了,少女貝齒緊扣唇珠,細削的雙肩顫著,她盯了林守溪一會兒,忍無可忍,伸手去揪他耳朵。
一旁笑吟吟的楚映嬋聽到這裏也愣住了,她露出了幾分茫然的情態,微怔後緩緩別過頭,看向慕師靖,聲音略帶悲傷:“這……這是怎麼回事,你與他之間難道……”
慕師靖亦是心亂如麻,不複方才囂張氣焰,她也沒想到小禾會這樣的話。
此刻慕師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小禾早就知道自己口中的宿敵是林守溪了,她還始終以為小禾蒙在鼓裏,不斷地以此逗她……是了,小禾方才質問五大三粗時,自己就該意識到的,可她正在氣頭上,哪裏想得到這些呢?
可自己明明用了假名呀,小禾……真有這麼聰明嗎?
慕師靖也暈乎乎的,自己與宿敵纏綿悱惻的愛情本就是她編造了騙小禾的,此刻更有楚映嬋在場,她可丟不起這個人,連忙解釋:“小禾,你誤會了,我的宿敵不是他……”
“木姐姐,別騙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小禾歎了口氣,問:“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這般維護他,難道……木姐姐心裏始終放不下嗎?”
小禾始終明白,木姐姐心裏確實不曾放下他,真正放下的人誰又會天天掛在嘴邊呢?木姐姐以為她不知道,但小禾其實都知道的。
“我……”
慕師靖還沒想明白局勢為何會發展成這樣,隻有種回過神來已是四麵楚歌的危機感。
算了,事已至此,慕師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是,我放不下。”慕師靖。
原本還等著慕師靖多兩句解除誤會的林守溪徹底傻了,他發現,事情的車輪好像朝著匪夷所思的方向駛去,且大有一去不返的勢頭。
“你當初口口聲聲喜歡我,我相信,後來因為那些事,我們不得不分開,我也從未怪你,可你……可你為何要在遇到新歡之後詆毀我?五大三粗,凶神惡煞?嗬……終究是,錯付了……”慕師靖垂著眼,清清冷冷地著,話語帶著低徊不散的怨與恨,仿佛陰天的雲,隨時要變成一場雨。
“你,你們真的……”
楚映嬋也沒想到事情竟這般複雜,她與林守溪相處這麼久,在巨牢中更推心置腹地聊過幾個徹夜,但關於慕師靖的事,她從未聽林守溪提及過……
原來那時他在有意回避嗎?
難怪慕姑娘要邀自己來聽,原來是她心中有怨……
“你知道你在什麼嗎?”林守溪麵對這空口無憑的詆毀,也生氣了,“你把你剛剛的話再一遍。”
“慕姑娘已如此傷心,你還要揭她傷疤麼?”楚映嬋聽不下去了,幽幽開口,話語中透著失望。
林守溪見楚映嬋也如此,心中更急,急切反倒令他冷靜,他:“她的都是子虛烏有之事,若不信,可以拿出真言石,我與她對峙!到時候對錯自有評。”
“嗯,此舉倒是……可行。”楚映嬋點點頭,她先前雖也一時心血上湧,但微微冷靜之後,終究還是更相信自家徒兒。
小禾夾在中間,卻是左右為難了,一邊是救命恩人的木姐姐,一邊是心愛的未婚夫君……
“好,我去取真言石。”猶豫之後,小禾也決定以此鑒定真偽。
“不必了。”慕師靖冷冷打斷,一副海納百川的大度模樣:“事情鬧到這步田地本就非我所願,你與小禾相愛,我也真心祝福,就這樣吧,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林守溪豈能如她所願,他覺得跟在這等謊話連篇的妖女身邊,小禾遲早也要被帶壞的,他堅定道:“不行,此事必須弄個水落石出,我要還自己清白,也要讓小禾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