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歹毒啊。”林守溪忍不住道。
“對待敵人當然要歹毒了。”楚映嬋湊在一旁看著,她以手托著下頜,笑盈盈地說。
“我是說這對自己太歹毒了。”林守溪歎氣。
“嗯……不過,這辦法倒也有可取之處。”楚映嬋說。
“嗯,比起其他人的想法,他算是最為正常的一位了……”林守溪說著,意識到了一點不對勁,他看向楚映嬋,問:“你是希望我試試這個方法嗎?”
楚映嬋柔柔地笑著,她眨了眨眼,說:“那洛初娥是聖壤殿初代的聖女,是人間最美的神女之一,無論是容貌、出生還是境界均為頂尖,用來配我徒兒也無不可,嗯……徒兒是瞧不上她麼?她身上可是有真仙之種的。”
林守溪很是無奈,楚映嬋與他一同離開雲空山時還是溫柔善良的仙子典範,這才過去幾天,怎麼也學會這些取笑人的話語了,這……算近墨者黑嗎?
不應該啊……明明自己也是正人君子的典範。
“我已有小禾做未婚妻,再無他求。”林守溪見縫插針地表忠心,絕不再給楚映嬋留下話柄。
“你從未有過三妻四妾之想嗎?”楚映嬋注視著他,繼續問。
林守溪遲疑了一會兒,回答:“從未有過。”
“不愧是我的好徒兒。”楚映嬋覺他的猶豫很可疑,卻還是誇獎了一句。
“當然。”林守溪點頭。
雖說她誇了自己,但林守溪還是覺得師父有變壞的征兆,他決定明日采補……不,修煉之時借機懲罰一下她,讓她心生敬畏。
林守溪琢磨著一些正義之舉,忽又想起了楚映嬋剛才的話,便問:“對了,師父剛剛說的真仙之種又是什麼?”
“嗯……”楚映嬋神思飄忽,說:“你還記得洛初娥指上的戒麼?”
“記得,那枚戒指有什麼玄機嗎?”
林守溪記得那枚鑲嵌星火的戒指,那是她身上最富光彩之處。
“那枚戒指中鑲嵌的火粒就是真仙之種,它是她這條血脈起點的象征,勾連著她與她的所有後人,並會一直延續下去。得到了這粒真仙之種,也就變相得操控了以她為起始點的無數人,其中就包括她最大名鼎鼎的後人……時以嬈。”
楚映嬋認真地給他解釋,“按理來說,真仙之種都應保存在聖壤殿中,它們鑲嵌在聖殿之頂,由皇帝親自守護,宛若星辰。沒想到洛初娥竟未將自己的真仙之種交出。”
林守溪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見到了許許多多神乎其神的人與物,但每每聽到新奇之事時依舊不免心驚。
聽著楚映嬋的說法,林守溪立刻想到了另一個詞:
“原點?”
這是顯生之卷中所記載著,冥古時期唯一一位與蒼白並列的真神,原點之神。
“嗯,真仙之種也類似於原點,傳說中,原點之神就掌握著世間幾乎所有生命的原點,它可以隨意毀滅任何族群,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楚映嬋說。
毀滅任何族群……林守溪不由想起了傳說中的誅族神劍,難道說,這是原點之神的遺物嗎?
“像這樣偉大的生命怎麼會消失?”林守溪問。
“師父哪裏知道?”楚映嬋淺淺笑了笑,她斟酌了一會兒,說:“興許是因為龍吧,神話裏麵,原點之神唯獨沒有掌握龍族的原點,龍族的原點是——蒼白。”
史前的秘密距今已億萬年,人類千年的曆史與之相比宛若浪尖上的塵土,他們隻是稍作討論便一同回房休息。
依舊是楚映嬋睡裏麵,林守溪睡外麵,象征戒律的黑尺隔斷在中。
這柄黑尺也不過是象征意義,真正約束他們的,是他們高超的道德底線。
今夜,他們同樣睡得很好。
林守溪又做了個夢。
夢裏他回到了那片精神領域之中,赤色的火焰燒個不停,火焰的對麵,隱隱約約是楚映嬋出塵的仙影,一如焰火中永不消融的雪。
林守溪醒來的時候,楚映嬋不知何時已經下榻,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黑尺,黑尺筆直,無半點歪斜。
楚映嬋披上了雪白的衣裳,正在鏡前梳發,她的細眉不描而黛,紅唇不抹而豔,肌膚如雪,她還未來得及穿上鞋襪,修長的大腿在白裙間若隱若現,裙下壓著的玉足纖塵不染晶瑩玲瓏,因色孽咒印的緣故,這原本皎潔的一幕平添了幾抹豔色。
林守溪整理了一番衣裳,坐到桌邊目觀燭火,靜心凝神。
清晨時分,兩人行了師徒禮節,隨口扯了一些劍術修行的大道至理後,再度開始修行。
精神內府裏,楚映嬋的精神體身處鼎爐中央,林守溪是鼎,是火,是容納她的一切,在這個內景之下,身為師父的她反倒處於被動。
火焰中,恐怖的色孽被不斷析出,焚燒,化作精純的力量流回他們的體內,生生不息。
正午時分,林守溪睜開眼眸,瞳孔深處赫然有金光閃動。
“我入渾金境了。”林守溪說。
這原本至少要打磨半年的瓶頸,竟被他輕而易舉邁了過去,這三十天裏,他甚至可以嚐試衝擊元赤境。
楚映嬋同樣受益良多,在這個過程裏,她不再被欲支配,而是成了一個旁觀者,她好奇地注視著它,看它膨脹收縮,看它變化萬千,從中把握著某個不變的‘一’。
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了四天。
從入獄開始算起,這已是第八天了。
盤旋在巨樓上的黑鳥每日都會回到王殿,通過鳥瞳將一些畫麵帶回,洛初娥的視角裏,他們真的在認真地扮演著師徒,一絲不苟,心無旁騖,仿佛這裏不是不死國,而是雲空山的仙庭。
按理說,色孽之咒早該一發不可收拾了,怎麼……
她想不明白,但她也並不認為是自己的判斷出錯了。
第九天的時候,洛初娥終於忍無可忍,打算親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