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可以,隻不過學壞的師父要挨嚴厲的懲罰。”林守溪說。
“哪有學壞……為師說的不過實話而已。”
楚映嬋抿唇,正了正衣襟,頗有師尊威嚴地說:“你也不要狡辯了,在沒有遇見你與小禾之前,我斬妖除魔何曾失敗過,遇到你們之後,不稱心的事一件接著一件來了。”
“師父在責怪我們麼?”
“不然呢?”
“可我聽說,在這之前,你也經常挨師尊的打,若師父真的十全十美,師尊何必打你?難道師父是故意犯錯……”林守溪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
“放肆。”楚映嬋銀牙微咬,“隻是因為師尊……嗯,師尊嚴苛罷了。”
“哎,坦誠的徒弟遇到了狡辯的師父。”林守溪無奈地說。
他們一同學著白祝說話,仿佛那個可愛明豔的少女會在雲空山遙遙地保佑著他們。
兩人對著說了一陣,楚映嬋終究不及能言善辯的林守溪,很快詞窮,她坐在那裏,端著戒尺,清美的麵頰被火光映照,竟有幾分小姑娘獨有的任性。
“把手伸過來。”她使出殺手鐧。
林守溪想要投降,為時已晚,手心又挨了幾下,這倒是不痛,更像是楚映嬋在宣告他們之間的身份地位。
燭火勾連著他們,似乎永遠也燒不完,他們在這焰火的光裏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閑聊絕非長久之事,他們一旦靜默下來,心中蕪雜的念頭便會一擁而上,將他們後續的話語堵在心頭。
不久之後,敲窗聲再次響起。
林守溪又見到了卓荷。
這個身材嬌小極了的丫頭取出了一張紙,認真地托付給他,說這是獄友們集思廣益的結果。
牢獄的每個房間都是隔開的,他們想要交流非常困難,隻能通過一個又一個小鐵窗。
艱難歸艱難,他們商量出的結果對他卻沒什麼幫助。
與林守溪的思路一樣,他們的想法也都是打破既定的規則。
在這個思路上,眾獄友各顯神通,提供了許多天馬行空的想法,這些想法天馬行空到讓林守溪懷疑卓荷是不是來耽誤他們時間的。
有的獄友說要創造一種前所未有的嶄新顏色,塗滿自己的身軀,在給洛初娥獻舞之事忽然除去衣裳,以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顏色令她道心失守,也有獄友長篇大論地論證,說世界對人的禁錮來源於‘彎曲’,我們被世界的諸多彎曲留在人間,隻要能抹平這些彎曲,就能白日飛升,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下麵是一大堆常人看不懂的數字推導。
唯一一個靠譜些的也是讓楚映嬋在十天之後回到黑皇帝廟,吹滅‘欲’之蠟燭,屆時,她體內的色孽之欲已達到一個極為恐怖的程度,燭煙中的色欲顯化甚至有可能強大到足以摧毀不死國。
但這些想法暫時都無法實現。
楚映嬋也將它們一一看過,最後隻是搖首。
“大家都挺熱心的,看來確實受洛初娥之苦久矣。”楚映嬋說。
“嗯。隻可惜,若等他們的想法實現,我們的孩子恐怕都要出生了。”林守溪搖了搖頭,說。
雖隻是一個玩笑,楚映嬋的神色卻也不由不凝,她本想斥責兩句,很快卻又發現,這或許真的會成為他們必將麵對的現實。
若他們無法逃離,若他們始終被囚禁,洛初娥這個魔女又會對他們做什麼呢?
“若真有了孩子,孩子叫什麼呢?”楚映嬋為了顯得自己開得起玩笑,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了。
這下輪到林守溪愣住了。
話到此處,沉默便是認負,林守溪想了想,說:“就叫林念禾吧。”
“哦。”
楚映嬋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臉色冷然。
“玩笑而已,何必這樣。”林守溪感受到她情緒的不對勁。
“對呀,玩笑而已,我也並未在意。”楚映嬋低著頭,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她立起身,清冷的麵頰不見笑容,“好了,若拿不定主意,就先修行吧,你有什麼不懂之處,為師教你。”
林守溪已許久許久沒有真正靜心修煉過了。
楚映嬋的催促之下,林守溪開始打坐修行。
在神山的曆史裏,不乏有許多修真者入獄之後靜心自觀,突然頓悟的,這次牢獄之災對他而言也未必全然是壞事。
他最先修的依舊是合歡術。
楚映嬋坐在一邊靜靜地看他修煉。
她也讀過那本古卷,知道這種功法的原理,如今看林守溪練習,她亦覺得有趣,不由默念心法要訣,片刻之後,她鬼使神差地坐到了林守溪身邊,與他一同修了起來,林守溪為陽,楚映嬋為陰,他們像是坐在陰陽魚的兩端,心神相契,漸漸地進入了某種共鳴裏。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同時睜開了眼,四目相對,眸光中盡是驚喜之色。
他們找到了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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