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中有集結的獵戶,也有斬邪司的人,這頭四翼雪雕在城外作惡多端多年,在通往城外的商道上掠奪過許多馬匹與財寶,人們忍無可忍,終於集結起力量要將這頭神出鬼沒的惡雕擊殺。
在今天之前,白祝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如今想來,還是師尊與師姐將自己保護得太好了……
四翼雪雕同樣敏捷,它逆著風搖晃身軀,在空中騰躍穿梭,躲過了無數箭,隻被刺中了一下。這一下正中心口。
四翼雪雕爆發出垂死的哀鳴,它抓著雲螺的利爪鬆開,身軀一傾,脫力般飛墜。
這一刻,白祝卻無比清醒,一向膽小的她不知哪來的勇氣,竟掙脫了慕師靖的懷抱,一躍而下。
“白祝!”
慕師靖回神時,白祝已脫離了她的掌控,向著雪山躍去。
白祝沒有聽見慕師靖的高呼,她雙手作喇叭狀,大喊道:“雲——螺——”
同樣七葷八素的雲螺聽到了她的呼喚,它在空中搖了搖,將白祝精準地接住,白祝緊緊抱著雲螺,“雲螺,吸!”
雪雕飛得很高,本就接近雲層,白祝一聲令下後,雲螺空洞的腹部刮起強風,將附近的雲鯨吞而入。
白祝又驚又喜,連忙招手,“林哥哥,慕姐姐,你們也快上來。”
林守溪與慕師靖驚詫於白祝的勇敢,他們從踩著雕屍躍來,亦精準地越到了雲螺的背上。雲螺並不算大,隻能勉強地托住他們,而白祝幻想中的,三人乘著雲螺逃出生天的畫麵也沒有發生。
雲螺吸入的雲根本不足以承受三個人的重量,它無法保持浮空,繼續向下墜落。
鎮定的白祝再次驚慌失措。
慕師靖一手緊緊按著雲螺,另一手重新將白祝抱入懷中,讓她的腦袋貼著自己的胸脯。雲螺從高空砸到雪麵,強大的衝擊力令林守溪與慕師靖都有種骨頭散架的感覺,白祝多虧了慕師靖的緩衝與保護才沒有暈過去。
白祝愈發深刻地認識了妖女的好,她緊緊貼著慕師靖,心中不由對比了起來,想著若現在抱著自己的是小師姐,她應該也能無事,但若是巫姐姐抱著自己,那她恐怕就凶多吉少了……當然,一山更比一山高,最好的還是師尊!
白祝想要給慕姐姐道謝,小口才張,大量的冷風便灌了進來。
他們現在處於下坡,雲螺落地自後沒能穩住,直接如雪橇般順著山坡滑了下去,這一路的波折令得白祝徹底絕望,她恨不得現在暈過去算了,這樣醒來的時候說不定就直接能聽到楚楚師姐憐惜地說‘小白祝你醒啦,現在已經安全了’。
事與願違,寒風將她吹得愈發清醒,她看著飛快倒退的景,總有一種要撞得粉身碎骨的感覺。
不幸中的萬幸,迎接他們的不是懸崖,而是……一片冰湖。
高速移動的雲螺根本無法刹住,它在平整的雪原上切開了長而筆直的線,然後衝出了高崖,砸入了結冰的湖麵。
風雪隻吹了一夜,湖麵的冰不算結實,雲螺的外殼雖然纖薄,卻堅韌異常,它沒有在與冰麵的撞擊中破碎,相反,它像是一柄鈍刀,落地之後勢大力沉地滑過冰麵,在上麵切開了一條布滿裂紋的白線。緊接著,冰麵不堪重負,終於碎裂、塌陷,雲螺帶著三人齊齊掉入了寒冷徹骨的湖水裏,湖水四合,將他們淹沒。
……
夢裏,白祝再次見到了那個青裙女子,她坐在窗邊,姿影娉婷,手腕纖細,眉目寧靜,眼眸泛著神秘的漪光。
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寫字,偶爾會看向自己,這位青裙女子很溫和,時常還會給她澆水,隻是有一次不慎將墨水也澆了過來……
幸好白祝具有頑強的生命力!
白祝想起了,這個好像是師尊的娘親……
師尊說過,她七歲那年,她的爹娘就死掉了,他們為了保護民眾,死在了碎牆之日那天。
那麼,這應該是更久遠的記憶吧。
她看著青裙女子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來回踱步,內心似在掙紮著什麼,眉目間盡是猶豫之色。
接著,她聽到了青裙女子說話。
“山主此次仙逝已籌劃多年,若事成,則說明我們的猜測是對的,我們當年所見到的也不是幻覺,若事不成……總之,不要出意外才好。”
青裙女子輕聲歎息,她輕輕撫摸著身旁的一條紅色圍巾,終於下定了決心,提起筆,開始寫字。
她一邊寫著,一邊將紙上的文稿念出:
“女兒,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不知已是何時。雖百般猶豫,但娘親仍然決定將當年的所見所聞告訴給你,你要做好準備,因為接下來你所看到的,可能會顛覆你對於整個人族曆史的看法……”
“事情要從那場遠赴冰川極地的曆練開始說起……”
白祝不確定此刻是真是幻,但她全神貫注地聽著。
忽然,青裙女子停筆,她抬起頭,寧靜的眸子望向了她,女子露出微笑:“嗯?你在聽麼?”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