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龍手與河圖洛書一樣,皆無文字傳承,是直接種入心中的法術。”林守溪搖頭道。
“那就免談。”慕師靖淡淡地說。
除非是能幫她擊敗林守溪的功法,否則她都沒什麼興趣……嗯,自己果然還是忠於道門的。
“不過若你真的想學,我也可以違背師訓……”慕師靖微笑著說。
“拜你為師對吧?”林守溪冷笑。
“你怎麼知道?”慕師靖蹙眉。
林守溪搖了搖頭,心想這一手段自己早就在欺負小禾的時候用過了。
慕師靖被看穿了心思,很不開心,她抱膝坐起,幽幽地盯著林守溪,隨後理了理自己的黑裳的下擺,不悅道:“你總看這裏做什麼?”
“你怎麼沒有穿你師尊送的禮物?”林守溪問。
“黑衣裳穿這個不好看。”慕師靖非但不避諱,反倒抿唇一笑,輕柔發問:“怎麼,你喜歡?”
“我隻是問問。”
“喜歡就讓你未婚妻穿給你看好了,反正她溫柔可人百依百順,你讓她換著顏色來。”慕師靖冷嘲熱諷,眯起眼,問:“對了,你喜歡什麼顏色呀?”
林守溪當然不會回答這種問題,他閉目養神,揉著太陽穴,假裝沒有聽到。
三花貓倒是兩眼放光,打起了精神,“這……這真的是可以隨便聽的內容嗎?”
中午的時候,小語結束了一上午努力的練劍,她摸了摸小白菜的葉子,鼓勵它也要努力生長,然後與師父揮手告別,去吃午飯了。
林守溪與慕師靖休息完畢後打算做最後一次嚐試。
他們如常地合起雙手,默契地運轉起河圖與洛書的心法,兩股真氣碰撞交融,忘情糾纏。
若此刻小語從劍中看,便會看到他們的身影化作了更模糊的、圍繞著同一中心點旋轉的氣。
這一次他們的修煉意外地順利,漸漸地,他們感覺自己的精神脫離了肉體的束縛,進入了某種空靈玄妙的境地。
轟!
似有火星在中央引爆,一個廣袤的精神領域向他們張開。
成了……
兩人的心同時一動。
黑暗的虛無立,他們像是站在兩條滔滔的大河旁,大河中璀璨的星河流動著,顯現出令人著迷的光,兩條河流逐漸彙聚為一,他們踏入了同一條河流裏,也化作了億萬光點之一。
時光不知不覺地流逝著,他們貪戀於這種載沉載浮的感覺,神智也變得迷離起來。
很快,他們的欣喜變成了憂慮,他們意識到,這是一種類似於貪禪的感覺,他們的神智陷了進去,若不及時拔出,很有可能會被河圖與洛書所俘獲!
秘籍是人創造的,但同時它也可以掌控人!
可他們意識到時為時已晚,這是精神的河流,任他們有再高超的泳技也無濟於事。
三花貓察覺到了異樣,快速跑過去,用肉墊推他們,想將他們推醒,卻也無法做到。
漩渦貪婪地吸取著他們的神智,使得他們的精神漸入渾渾噩噩的混沌態,這一切無法挽回地發生著……林守溪與慕師靖都感到了困意,他們想要就此睡著。
也是這半夢半醒的一刻,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將意識切斷了:
“金火宣光,形本如常;物虧其質,量無有失;坐照忘我,明晦洞虛;陰陽之有,返元歸母……”
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口誦經句,冷冽異常,卻似醍醐灌頂,將林守溪與慕師靖從這混沌的狀態中擺脫了出來。
接著,他們意識到,這經文也絕非虛言,如果說河圖與洛書是和一條河的兩岸,那她所念之語則是連通兩岸的橋梁!
事不宜遲,他們立刻順此修行。
他們自精神的河流中浮出,承載他們的漩渦忽然變得溫和,一點靈光於他們頭頂高懸,萬千星芒於他們足下鬥轉,又是轟地一聲,天地一白,他們同時睜眼,四目相對,皆可看到彼此眸中難掩的光亮。
他們的身體似乎沒什麼改變,但……
“你們的位置怎麼交換了呀。”三花貓驚訝地說。
林守溪與慕師靖皆沒有回答,他們手掌再合。
兩人像是互為光影,隨著他們的心神再度交換了方位。
他們皆難掩欣喜之色,因為他們知道,這很可能隻是河圖與洛書的冰山一角,其中可能還藏著更玄妙的東西等待他們挖掘。
隻是……
剛剛那個聲音是誰發出的?
林守溪望向了膝上的湛宮。
聲音應是從這裏來的……他與慕師靖共享了意識之海,所以同時聽到了湛宮的聲音。
可這分明不是小語的聲音啊,難道……
……
與此同時。
小劍樓裏。
青裙女子的手離開了這柄劍,她閉上紅唇,眼眸中的漪光也隨之淡去。
“你們究竟是什麼來曆?”女子喃喃自語。
她也遇到了無法理解的事。
無法理解不在於他們本身,而是在於他們所修行的功法——為何會與自己正在研究的法術這麼像?
外麵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是女兒回來了。
她不想惹女兒不高興,故而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小樓裏。
小語開開心心地回到了小劍樓,坐回了劍前。
“師父,你想好要刻什麼字了嗎?”小語興衝衝地問。
林守溪閉上眼,沉思片刻,他想著先前的那個聲音,許許多多的畫麵不由自主地從腦海中閃爍而過,如走馬觀燈,其中有師門的,有小禾的,有小語的,有慕師靖的……
“想好了。”
他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再度睜開眼時,那雙好看的眼眸泛起了堅毅的神采。
“什麼呀?”小語問。
“吾道不孤。”林守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