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林守溪當機立斷。
“水裏若有更可怖的東西怎麼辦?”慕師靖問。
“那你說怎麼辦?”林守溪反問。
“不如把貓當誘餌拋出去,我們沿著原路返回。”慕師靖躍躍欲試。
三花貓嚇壞了,它毛發直聳,直喊聖子饒命。
“別嚇它了。”林守溪沒好氣道。
他們雖聯手撐起了庇護的屏障,但很難持久,必須當機立斷,他直接一把抓住了慕師靖的手腕,將她拽著跳入了前方的水中。
少女低呼一聲,好不容易烘幹的衣裳再次濕透,她有些氣惱,剛想出聲斥責,低下頭,便見到了水中有密密麻麻的黑影朝他們遊來!
蛇!
那是許許多多的長蛇!
百足蟲或溺死水中或被阻截岸上,但如慕師靖所料,這看似平靜的水麵下,亦潛藏著無窮的殺機!
慕師靖想要靠著自己的血脈去壓製這些蛇,但很顯然,這些水中的黑影並沒有龍血,它們速度不減地朝著兩人襲去,長而粗壯的身軀轉眼便將它們團團圍住。
慕師靖準備抽出死證作戰,故而她提前將三花貓抓起,摁在了自己的頭上,如戴聖子發冠一般,隻囑咐它不要添亂。
她剛抽出死證,便見大團的血花從水下浮了上來,四溢開來。
那些靠近的群蛇竟已被斬殺!
她這才發現,林守溪不知何時閉上了眼,運轉著某種詭異的劍法,這一劍法的加持之下,周圍的水都為他所調控,他甚至不需要出劍,水便化作了高速旋轉的利刃,切開了巨蛇堅實的表皮。
“你這是什麼妖術?”慕師靖吃了一驚,她眼光毒辣,可以看出這絕非簡單的劍法,更像是某種支配元素的力量!
“厲害麼?”林守溪笑著問。
慕師靖凝視了一會兒,終於看出了些許端倪,“這是白瞳黑凰劍經?”
“你知道?”林守溪困惑。
“當然。”慕師靖為了擊敗他,研究過他的資料,其中就包括他所領悟的劍法。
林守溪所運用的正是白瞳黑凰劍經,劍術一經運轉,周圍的水流便隨著他的氣丸一同逆轉,成為了他的兵刃。他這一招式雖不足以斬殺溺亡之神,但對付這些水下的妖物綽綽有餘。
“沒想到你還一直在觀察我。”林守溪一想到她夜半三更之時拿起寫著自己生活習性的紙張研讀的畫麵,就忍不住想笑。
“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你過去難道不曾打探過我麼?”慕師靖好奇地問。
“師兄姐倒是慫恿我這麼做過,但我不曾。”林守溪如實回答。
“為何?”穀
“因為在死城一戰前,我並未把你當成敵人。”林守溪說。
“那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慕師靖問。
“同類。”林守溪說。
慕師靖沉默不語。
三花貓聽著他們的對話,看著前方幾道切開水麵向它們襲來的雪線,急得亂叫,“這個時候就不要談情說愛了!還有好多敵人呢,先跑出去呀。”
三花貓向來口無遮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它說完之後立刻以爪子掩蓋住嘴巴,生怕慕師靖把它丟去喂蛇。
慕師靖似還在思考林守溪的話,難得地沒有斥責,她修長的腿於水下擺動,片刻後才持著湛宮衝至前方,與水麵下的怪物搏殺。
這些大都是類蟒的怪物,它們肌肉強勁,動作迅猛,通過身軀纏繞絞殺對手,但這些手段在這兩位真正的殺胚麵前卻顯得毫無用處。這片河流原本是它們的主場,但此刻卻成了屠戮無休止發生著的修羅煉獄。
圍上來的怪物越來越少,倒不是它們放棄了獵殺,而是水中積攢了太多的血,它們也像是大霧,幹擾了凶獸的判斷,血腥味使得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失去了理智,開始了自相殘殺的撕咬。
慕師靖在水中遊曳著,她姿勢幅度並不大,卻靈活如魚,速度與林守溪相比都不遑多讓。
“聖子遊得真好!”三花貓看著美人魚一般的少女,由衷感慨。
“當然。”慕師靖坦然地接下了這句奉承,“我的遊泳是我師尊親自教導的。”
“你師尊還教你這個?”林守溪很難想象那個畫麵。
“我師尊向來是悉心教導我的。”慕師靖冷冷地說。
林守溪搖了搖頭,在他心裏,慕師靖不過是那神秘師尊的一顆棋子罷了,隻有她傻乎乎地抱著那一丁點師徒恩情念念不忘……
想到這裏,他不由又想起了小語。
被娘親逮過一次以後,小語已經一整天沒有聯係自己,也不知劍練得如何了。
他對於自己的徒弟向來是真正悉心以待的,因為他相信這是一種傳承,他對小語好,小語也會被他潛移默化地影響,待她長大之後再收徒,想來也會如自己一樣全心全意地對待自己的弟子。這是一種美好的傳承。
水麵越來越安靜。
兩人的身影一同停了下來。
他們遊了很久,遊至盡頭後卻沒有看到岸,擺在他們的麵前的,是一麵貫穿上下的、黑鏡般的石壁,所有的去路都被堵在了這裏!
慕師靖愣住了。
難道他們遊錯了方向,來到了死胡同裏?
忽地,石壁中有銀色的線拋了下來,垂著沉入了水中。
“誒,這是什麼東西?”
三花貓嚐試用手去抓線。
它的爪子才一接觸,線便向上一提,直接將它鉤了起來!它情急之下鬆手,又重重地摔回,被慕師靖精準接住。
上麵似乎有人在垂釣……
這個猜想雖不可思議,卻是確確實實發生在他們麵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