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也想女人?他們說。
他不同意一個斜眼?他們說,他為什麼不同意一個斜眼?他要多漂亮的呢?
陳世界和曹仕斌經過商量,按照我弟弟的想法,設計處理我的辦法和程度。學校已經通知各班第二天開全校大會了。會場在布置,主席台在擺放,會議的安排也都在緊張進行中。
傍晚的時候,我媽和我爸到學校來找我。他們看見我被銬起來了,都哭了。
我媽說,都是那個壞蛋保國,他一回來,就出這麼大的事啊。
我爸說,老大,明天給你一個最後的機會,我要你幹什麼你幹什麼,如果你不聽我的,你可要和保國一樣去坐牢,你明白嗎?
你把陳校長打住了院,不是你弟弟麵子,你現在就被抓走了,你知道嗎!他們倆哭著說。
我給他們保證,我說我知道錯了。我會按他說的去辦。
我覺得對不起他們。我這一生,從小生病,長大鬧事,分家,打弟弟,打校長,我為什麼安寧不了呢?我坐在石頭上,我的眼前是一棵小樹,再前麵是主席台。我為什麼不能像屁股下麵的石頭,眼前的小樹和主席台那樣安寧?
學生們都放學了。這是我最害怕的時候。越來越多的學生圍過來看我。他們去買飯的路上,買了飯以後,都拿著碗站在樹邊看我。
我用身子遮住手銬。他們就轉到樹的另一邊。學生們都沒看過手銬,他們充滿好奇。
這個手銬在學生們上課的時間我已經看過多次。很亮,牙齒一樣咬住我的右手腕。我的右手已經發烏。我沒想到我這一生會戴手銬。我印象中保國和電視裏的壞人、特務才戴手銬啊。我感到羞恥。
有什麼好看的?我媽說,大家都走啊。
大家都走開。我爸說。
沒有人走。學生們越圍越多。都在嗡嗡議論。我爸找到幾個老師,老師們過來趕學生走,學生們離開了一批,又來一批。幾個老師去找副校長曹仕斌。
曹仕斌把我爸留下來,商量第二天開會的細節。
我和學生們一分鍾一分鍾地對望著,直到晚自習鍾聲響起。
我想起了我的豬,我要去喂豬,豬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但是看管我的老師不同意,他沒有接到校方命令。主席台上忙著指揮布置會場的是副校長曹仕斌,他神情嚴肅,如臨大敵。領導的座次擺好了。“抓典型”的標語,貼滿了校園。
我坐在那裏看著夕陽從樹梢往下滑,一件紅衣服一樣往下滑。停住了。夕陽大水一樣漫過來,校園裏教室、主席台、菜圃、操場、校長辦公室,全部都泡在紅紅的水裏。我也泡在紅紅的水裏,齊腰深的水,一點一點往上漲。
誰坐在台下麵誰坐在台下麵?
校園裏廣播在催場,曹仕斌副校長主持會議,會議即將開始。來自鎮政府,鎮教管會的領導陸續入座。怎麼這麼安靜。校長陳世界已經出院,他被安排在主席台左邊的第一個。他往台下麵黑壓壓的人群望。怎麼這麼安靜。
啞巴也想女人?他們說。
他不同意一個斜眼?他們說,他為什麼不同意一個斜眼?他要多漂亮的呢?
陳世界和曹仕斌經過商量,按照我弟弟的想法,設計處理我的辦法和程度。學校已經通知各班第二天開全校大會了。會場在布置,主席台在擺放,會議的安排也都在緊張進行中。
傍晚的時候,我媽和我爸到學校來找我。他們看見我被銬起來了,都哭了。
我媽說,都是那個壞蛋保國,他一回來,就出這麼大的事啊。
我爸說,老大,明天給你一個最後的機會,我要你幹什麼你幹什麼,如果你不聽我的,你可要和保國一樣去坐牢,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