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隻爪爪跟狗狗一樣在水裏不斷撲騰,貓貓抬高腦袋,盡量不讓自己的大寶貝沾到水,一點點地向著洞口遊去。
遊出洞口,本以為是新生,沒想到是更大的絕望。
貓貓瞳孔緊縮,幾乎變成了一根針。
大雨傾盆,洶湧的泥石流如同凶惡的水龍,咆哮著在森林間肆意奔騰,將所到之處的所有東西全都摧毀殆盡。
要不是貓的反應速度快,及時用利爪緊緊勾住洞口的藤條,它就要被跟著一起衝走了。
到時候恐怕就是十死無生!
“喵嗚,喵嗚,喵嗚……”
害怕的貓貓發出一聲聲可憐的哀鳴,祈求著有人能來救救它,可麵臨這種可怕的天災,其他人或動物逃命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它呢?
危急時刻,它終於模模糊糊地回憶起今夜那個人類走之前跟它說過的話。
“往地勢高的地方跑……”
貓貓知道繼續留在原地自己會死,但它又從沒遇到過這麼大的危機,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隻能照著那個人類教它的做。
鋒利的雙爪緊緊抓住藤條,一點點拖著身子往上爬。
它的洞穴上頭是一片險峻的高坡,密密麻麻的藤條從上垂落下來,正巧方便了貓貓往上爬。
貓貓可是爬樹高手,這點難度難不倒它的!
一點一點,眼看著浸泡在水裏的身子逐漸脫離水麵,還沒來得及高興,聽覺敏銳的耳朵就聽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聲音。
轟隆隆……
貓貓下意識扭頭,被嚇到全身都炸毛了。
隻見一股猶如潮水一般的,更加龐大洶湧的水流滾滾奔騰而來,它怒吼著,咆哮著,猶如一頭對著它張開深淵巨口的惡龍,想把它一口吞下。
這一刻,被激烈的求生本能所刺激到,貓貓的速度快得前所未有。
鬆嘴,咬。
一顆紅果子下肚,澎湃的力量在體內爆發。
貓貓及時用尾巴卷住往下掉落的大寶貝,後腿有力地往土坡上一蹬,一股無形的風受到召喚,席卷而來,拖著貓貓的身子往上送。
它整隻貓猶如閃電一般,猛地往上躥出一大截,跑在幾乎有九十度角垂直的土坡上如履平地,三兩下就躥到了土坡頂。
眼看著就要夠著那最高的地方,剛剛吃下紅果的腹部一疼,爪子微微一縮,居然就與那頂端擦爪而過。
貓貓整個都傻了。
以至於整隻貓往下掉的時候,都來不及做出什麼掙紮。
眼看著貓貓就要帶著它的大寶貝一起被可怕的泥石流所吞噬。
千鈞一發之際,一隻帶著手套的有力大手伸出來,猛地抓住貓貓的一隻爪子,把它整個提溜上去,安置在一個濕潤,卻溫暖的懷抱裏。
“還好,趕上了。”
熟悉的嗓音含著慶幸,在頭頂響起。
貓貓懵懂地抬起頭,圓圓的貓眼就對上一雙如寒星般深邃的眼眸。
大雨傾盆而下,打濕了來人全身,他似乎來得很急,還在微微喘著氣,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冷峻五官往下流淌,凝結在下巴處,滴落在貓貓腦殼頂上。
被雨砸了個清醒。
貓貓抖抖濕漉漉的身子,下意識用腦袋頂開人類的衣領,整隻貓往裏頭藏。
想拿他擋雨。
“喵嗚~”
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地道,貓貓還知道討好地衝人輕叫。
然而尾巴卻很誠實地甩起來,將大寶貝送進懷裏,四隻爪爪牢牢抱住。
大……大寶貝也得注意不能被雨淋壞了。
沈誠:“……”
他低頭看著自己胸前鼓起的一大團,一陣無言。
算了,先回去再說。
捧著懷裏的貓跟不知名植物,沈誠冒著雨,大步往回趕。
但他回的不是軍區方向,而是距離此處不遠的一處臨時營地。
臨時營地很簡陋。
隻是利用樹幹,簡單地撐起一個遮雨棚,再在底下搭建了兩個帳篷而已。
這裏還有幾個人在守著,除卻其中兩個穿著跟沈誠一樣的軍裝之外,其他都是普通人的衣服,他們是被困在山裏的村民。
雖然知道最近雨水多,但誰也沒料到泥石流能說來就來,還來得那麼迅速,直接打了人一個措手不及。
畢竟這片山林植被茂盛,草木固土能力強,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發生泥石流災害的才對,結果這次就偏偏爆發了。
這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這場一點也沒有停歇苗頭的特大暴雨。
雨水是從沈誠離開貓咪所在洞穴後不久下的,一開始還很微小,似乎隻是一場微不足道的小雨。
但等沈誠回到軍區,還沒來得及歇下,這雨就越來越大,並且漸漸演變成了現在這副可怕的模樣,仿佛有人拿著個超級巨大的水盆,直接從天上往地上倒水一樣。
在雨勢不停歇地持續了數個小時之後,最讓人擔心的情況爆發了。
——泥石流。
一接到這條信息,沈誠連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立馬帶著戰友們衝進山林,搜救被困村民。
他們軍區地方偏僻,但並不代表附近荒無人煙。
至少這深山裏,就零星分布著幾個小村子。
部分地勢高的村子尚且要擔心人家可能會有斷糧的危機,更何況那些地勢矮的。
要是一個被淹……
沈誠斂目,不去思索那些已經不可能發生的事。
看到他回來,一個麵容還有幾分青澀的戰士小跑過來,顧不得害怕沈誠身上的氣勢,迫切地詢問道:“營長,怎麼樣了?”
沈誠搖搖頭:“我們四周都被泥石流圍困了,沒辦法離開,得繼續在原地守著,等候救援。”
原來他剛剛離開,是為了查探四周圍的情況,看看能不能將受困村民轉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去。
而能救下貓咪,則是他在探查途中不放心,特地趕去看一眼,沒想到那麼湊巧地救下了它。
索性那一片也是需要探查的地區,他也不算擅離職守。
其實打一照麵,那位戰士就注意到沈誠鼓鼓囊囊的胸前,他有點好奇,但不敢問。
不過也不需要他問。
因為在進入營地後,沈誠就主動將懷裏躲雨的小貓咪給拎出來。
小貓咪渾身都濕透了,被凍得瑟瑟發抖。
即使被人拎在手上,小小一隻還是團成一顆球,懷裏緊緊抱著一株暗淡的不知名植物,整個一弱小可憐,看得人心都化了。
“同誌,我這兒有條毛巾,趕緊拿去給它擦擦吧。”一位被救下的村民姑娘手捧著條半濕的毛巾,熱心腸地說。
“不用了。”沈誠拒絕。
不是嫌棄人家的毛巾,而是不需要,並且那姑娘也需要這條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