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寧市開展的掃黑除惡專項鬥爭取得巨大突破...保寧市最大涉黑犯罪團夥頭目攔山虎成功落網...】
馮皓坐在有些冷清幽暗的客廳裏,不知道父親為什麼身為葛城縣的人,卻偏偏喜歡看幾百公裏外保寧市的新聞,
不過馮皓並不想知道原因,生活已經壓得自己要喘不過氣起來了,以前的種種都是痛苦的,現在隻想賺錢,
‘呲,啪啪,啪……’
一道有些瘦弱的人影拿起桌上的打火機,手有些顫抖的按了幾次才把嘴上叼著的紅塔山點燃,
“爸,家裏欠的賬還有多少沒清?”揉了揉有些麻漲的眼角,馮皓開口打破了沉默,微微抬頭看向左上方沙發上坐著的正在抽煙的父親,
‘呼…’
深吸了一口指間的紅塔山,馮建平把本就低著的頭仿佛又向下壓了壓,在微弱燈光的映照下,旁邊牆上的影子顯得更加的傴僂了,彈了彈煙灰緩緩開口道:“剛好我今天細算了,就你大伯和幺姑家還各欠著三萬多了…”
“哎,這背上的賬終於要卸下......”輕輕點頭,馮皓瞧著疲倦不堪,脆弱無力,身子壓低的老爸,心底無盡的痛苦與那委屈都化為了一聲歎息,
“皓,要不你先把豬場那邊的工作辭了吧,這賬你大伯幺姑那邊也不怎麼急......”把要燃盡的煙頭扔進裝水的瓶子裏,馮建平緩緩道:“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這都怪我啊......”
“工作的事等還完賬再說吧...還有,爸,你這話說了幾年了,我也早和你說過,年輕時的確埋怨過你,但我已經想開很久了......馬上這苦日子要慢慢結束了,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在團聚好好過...”忍住那不知為何總會在眼眶徘徊醞釀,卻流不出來的眼淚,馮皓把雙手向前桌下的電爐伸了伸,“這九月的下雨天晚上還是有點冷的...”
這間屋子又陷入了沉默中,隻有偶爾馮建平一兩聲沉悶的咳嗽聲,烤熱活了雙手,馮皓站起身來,“爸,那我先回房間睡了...”
“行,我在烤一會,抽支....”
“爸,還是少抽兩口吧,近六十的人了,每天早上咳嗽.......”
看著馮皓消失的背影,馮建平又點了一隻煙,猛吸幾口,無力的攤到在破舊的沙發上,左手輕輕捏著斷掉的左腿,眼光迷離的看著電視上保寧市的新聞播報,口中似乎在喃喃自語著什麼:
唉,還是來得太晚了啊,來得太晚了啊!
要是上天能給我重活一次的機會該多好啊…
.......
關了燈,躺在有些冰冷的床上,馮皓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對於未來的生活,馮皓心底那希望與絕望交織混合著;年齡越大,就愈加的多愁善感,馮皓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活在多少歲了,是17歲,還是22歲,還是27歲;
有時候躺在床上,心底總是在幻想和推演,如果17歲家裏沒有發生那件事,自己現在的生活該是怎樣的幸福美好。
可現實卻是22歲進了豬場,從此就過上了一年如一日的生活,每天下班回到宿舍寫寫小說便是自己最大的娛樂和幸福。豬場裏幹了幾年,也是這兩年升到了場助,每月工資兩三萬,在加上寫小說賺的錢才慢慢把家裏的窟窿填上......但由於豬瘟這幾年在大江南北到處肆虐,公司的經營情況也越來越差......
伴著窗外劈裏啪啦的雨滴,馮皓還是慢慢陷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中。
‘轟隆...嘭...快跑啊’
似乎是夢裏,馮皓恍惚間感覺到自己飄浮在了半空中,眼前是一條正被熊熊大火包圍的中型采砂船,幾名工人帶著渾身的火焰從船艙裏衝出來跳進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