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圓月在厚重的雲層之中灑下一縷微光。
13路公交車疾馳在一條鄉間小路上,道路兩旁一座又一座的孤墳在向後倒退。
夜風坐在公交車的後排,今天這一班車隻有他一個乘客。
他將手中冰袋往腫脹的臉上貼了貼,冰涼的觸感倒是緩解了一下牙齒傳來的刺痛。
“終點站到了!”
夜風拎著冰袋走下了車廂,看了一眼麵前這條沒有路燈的破舊街道。
“林平牙科診所”
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廣告,借著微弱的月光才能看見上麵寫著的【林平牙科診所,拔智齒隻需200元】的字樣。
在市區拔智齒實在太貴,夜風硬生生忍著牙疼挺了一個星期才在路邊的一張海報上找到了這家號稱全市拔牙最便宜的診所。
他每個月的工資隻有八百塊,市區的醫院拔一顆牙居然要一千!
自己幹一年都拔不了幾顆牙,這個價格夜風實在接受不了。
所以他決定來廣告上這家看起來有點偏僻的診所。
反正拔個牙,在哪拔應該問題不大。
至少夜風是這麼認為的。
“就是前麵那家吧?”
前方不遠處,一塊歪歪扭扭的紅底廣告牌上,一閃一閃的顯示著“林平牙科診所”六個金字。
“咯吱~”
推開診所半掩著的門,走廊上一排不鏽鋼椅子坐得人滿為患,但是卻極為安靜。
所有人臉上都麵無表情,見到夜風進了診所,都齊齊的看了過來。
夜風懸著的心,頓時平靜了一些。
這麼多人都來看牙,總不該是黑診所了吧。
“先生,你是來看牙的嗎?”
手持一個小本子的胖護士笑著迎了過來。
夜風點了點頭。
“是的,我叫夜風,之前有打電話預約。”
他下意識的一撇,見到護士衣角上有一抹鮮紅,上麵的液體還未凝固。
會不會不衛生?夜風心裏有些沒底。
不過診所業務繁忙,來不及換衣服?這樣解釋也說得上合理。
護士沒有在意夜風的目光,隻是低頭翻了一下本子,最後在一列名單中找到了他的名字,緩慢點了點頭。
“夜先生,手術室在那邊,跟我過來吧!”
護士笑了笑溫柔的對夜風說道。
夜風跟著護士穿過了一條走道,走道燈光一閃一閃忽明忽暗,顯得有些陰冷。
走道旁用簾子隔起來的房間裏傳來拖拽物體的聲音,房間門口到走廊的地麵上還有滴落狀的暗紅色的汙漬。
他好奇的彎了彎腰看了看。
簾子末端露出的那一尺空隙內,一個紅色塑料袋包裹著的人形大小的物體正平放在地麵上,而暗紅色汙漬的盡頭正是這個紅色塑料袋。
“夜先生,是前麵那個病房哦!”
護士轉頭看了一眼夜風,指了指前方的一個診室,她臉上依然掛著職業般的笑意,隻是這一抹微笑在慘白的日光燈下看起來有些瘮人。
身穿白大褂的禿頂的醫生此時已經等在了診所門口,笑著對夜風相迎。
“雖然硬件差了點,服務態度好像還不錯!”
夜風在心裏給診所打了個九分,零點五分給服務態度,八點五分給價格。
診室之內有三張手術床,夜風在醫生的引導之下躺在了靠門的一張藍色的手術床上。
“夜先生,你先等一會,我去給你配藥!”
醫生帶著護士離開了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