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維娜走下高台,“我幫她請了最好的教師,穿上最好的衣服,給她最奇異的寵物,她對我的請求,我盡我所能地滿足她。”
雖然她停頓了一下,但傑新不認為她在等待自己的響應。
“盡管如此,她實在不屬於這裏。她的心智太軟弱,她是永遠不會有用的,她拒絕隱藏那些醜陋的傷疤,已經使她成為法庭的笑柄,她讓皇室受到了嘲弄。”她縮著下頜,“我不知道她打算把臉丟到什麼時候,直到最近,愛米瑞向她求婚,真的想不出一個沒有王室血統的孩子還能擁有這麼好的命運了。”她的語氣變得咆哮,傑新感覺到她又在盯著自己,但他已經能完全控製自己了。她打擊不了他,即使是用這個話題。
“但是,不,”女王終於說道,“這個孩子竟然拒絕這樣慷慨的提議,我不知道有什麼別的原因,這簡直是給了我最有價值的顧問一個耳光,給王室帶來了更大的屈辱。”她抬起下巴,“再有就是AR-2事件,我相信你還記得吧?”
他嘴一酸,如果不是要小心翼翼地掩飾自己的恐懼,他會大聲罵出來的。
“不記得了?”拉維娜嘟噥著,但傑新什麼也沒有說,“讓我來提醒你吧。”
她的手指在網絡屏幕上一點,精致的框架內畫麵出現,是那家古樸的小商店。他看見自己微笑地望著溫特,用肩膀碰了碰她,她也用肩膀朝自己身上輕輕一撞。沒人在旁邊的時候,他們熱烈地四目相對。
他的胸腔被掏空了,他們眼裏的情意任誰都可以看出來。
傑新看著畫麵,但其實並不需要,他記得那幾個孩子和他們手工製作的樹枝皇冠,他記得溫特把它戴在頭上後有多麼的美麗,他也記得自己是怎麼把它奪過來並扔進籃筐的。
他曾經希望沒有人會去注意這個。
他應該早就明白的,希望是懦夫的工具。
他的注意力回到女王身上,她皺著眉頭,滿臉厭惡,他的五髒六腑都在翻動。她提到一個特殊的任務,讓他證明自己的忠誠,但她從頭到尾都在說溫特,說她丟盡皇室的臉。
“你讓我對你失望,克雷先生,”拉維娜站在他麵前,“我以為我可以信任你,你會控製好她,確保她不會做任何事情來為難我和整個法庭。但是你失敗了。難道你認為陪她到市集閑逛,讓她玩扮演女王的遊戲是正確的嗎?”
傑新一動不動,接受自己的命運。她把他帶來這裏最終還是要處決他。他很感激她放過溫特,沒有要她親眼目睹這一切。
“怎麼樣?你有什麼說辭要替自己辯解嗎?”
“沒有,我的女王。”他說,“但我希望你能允許我替她辯護幾句。孩子們送給她禮物,是感謝她到店裏買過一束鮮花。他們糊裏糊塗—不明白這有什麼暗示意義,公主也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糊塗?”拉維娜的目光像箭一樣,“孩子們糊裏糊塗?”她咯咯地笑了,“我該容忍多少糊塗?難道你要我接受他們用令人作嘔的方式崇拜她嗎?他們是如何談論她的美麗和她的傷疤,好像那是一個榮譽勳章,他們不知道她是多麼的脆弱!她有病,她會妄想,如果讓她坐在王座上,她一分鍾內便會被粉碎,但他們看不到這一點。不,他們隻想到自己和漂亮的公主,完全沒想過我給他們帶來的安全和穩定的生活……”她轉身,肩膀顫抖得厲害,“難道要我等到他們把一頂真實的王冠戴在她頭上,我再來處置嗎?”
傑新的胸腔裏被恐懼占滿了,這一次,他無法掩飾。
拉維娜是精神病。
這一點,他當然早就知道,但他從來沒有見過虛榮、貪欲和嫉妒把她燒灼成這個樣子。她變得不理性,而她的憤怒也是針對溫特。
不,是溫特和賽琳,所以才會有今天這一幕。有一個女孩自稱是她失蹤的外甥女,拉維娜倍感威脅,她擔心自己的王座不保,於是變得偏執,她要收緊她鉗製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