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雲層的晴朗》中的“狗道主義”與“人道主義”(1 / 2)

其次,我們來看人道主義。對於人道主義,我們非常熟悉,作為與中世紀封建神學以及教會統治鬥爭的一個利器,人道主義無疑為人類的自我解放做出了重要貢獻。但是,人道主義“以人為本”、“以人為中心”的理念和價值觀,在解放和重塑人的主體形象、建設現代化文明時卻越來越走向極端,最終的結果就是造成了人與世界、人與自然關係的全麵惡化與崩潰。目前,危及全球的生態危機、環境災難可以說都是人類的傑作。可以說,人類正在把自己塑造成宇宙和自然的敵人,也正在成為人類自身的敵人。因此,許多西方學者都表現出了對於“人道主義”的警惕和懷疑,並且提出了“超越人道主義”的口號。而在《穿過雲層的晴朗》這部長篇小說中,遲子建向我們展現的“人道主義”圖景同樣也是令人失望的。與“狗道”世界的單純和“晴朗”相比,“人道”世界無疑要灰暗和暖昧得多。從與“狗道主義”的對比中,我們可以看到“人道主義”在小說中的基本內涵與形態。其一,人類的人道主義是以極端實用主義和功利主義為根基的。這從他們對狗阿黃的態度就可看出。當阿黃在叢林中屢次救了地質隊員的命時,他們感恩戴德地要給“我”勳章,但等他們用完“我”之後,就無情地把“我”拋棄了,正如阿黃所說的:“我就這麼在酒桌上被拋棄了。我想我對他們沒用了。人用我們的時候,我們就是他們嘴中美味的食物,一旦他們用完了我們,我們變成了屎,隨隨便便地就給遺棄了。”同樣,當“我”年老體衰精力不濟之後,不僅屢遭斥責和白眼,甚至阻止小偷和捉老鼠的好意也被誤解。在人與動物的關係上,“背叛者”和“不人道者”永遠是人類。其二,人類的人道主義是以自私的本性、貪婪的欲望和殘忍的人性為本質的。“我”捉魚給主人吃,羊草卻嫌我捉少了。伐木工人因為迷信黃鼠狼的報複,寧願讓“我”和芹菜當替罪羊,也不用鼠夾子。而僅僅由於芹菜盡職盡守地咬死了白毛黃鼠狼,他們竟殘忍地勒死芹菜,做了黃鼠狼的祭品。而“我”與十三歲的自由性愛,在“樂死”了小唱片公公後,也導致了十三歲的慘死和“我”的為“人”掛孝。人類總是缺乏勇氣,不敢麵對和承擔自己的責任與命運。大丫闌尾炎死亡,羊草遷怒於“我”並把“我”賣掉就是一個證明。人類的愚昧和殘忍,卻要以狗的受難為代價,這是人類世界最為荒謬之處。其三,人類的“人道主義”,充滿了背叛、利用和虛偽的表演。人類的世界沒有友誼,沒有愛,甚至也沒有同情和憐憫,尤其在對待動物的時候。正如小說中所說的:“我討厭人這麼跟鳥發脾氣。人對待我們這些動物,總是居高臨下的,動不動就罵。”而人與人之間則更是鉤心鬥角的利用關係,隻有在被打人生活最底層的梅主人、文醫生和小啞巴等“怪人”這裏“我”才感到了一絲人類的善良與溫情。但是,他們同樣不能逃避成為人類自相殘殺惡行犧牲品的命運。梅主人在人們嘲笑輕慢的眼光中死去,而文醫生也為幫助和留下老許父子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別人死了,都要裝在棺材裏人土,可文醫生連副棺材都沒有”。老許不僅對兒子殺死文醫生沒有一絲愧疚,反而偷了他的大煙膏,並連“我”也不放過,拉下大煙坡賣了。在老許這裏,人類的貪婪、無恥和兩麵三刀的惡行得到了充分的放大。當文醫生在時,他對“我”說:“夕陽可真是漂亮啊,它是我見過的最通人性的狗!”但文醫生一死,他立即原形畢露,又踢又罵:“你個醜八怪,怎麼走路跟扭秧歌似的,走兩步要退一步?”與這種顯在的惡行相比,人類的隱藏的罪惡則更為可怕,文醫生的遭遇、許達寬幾十年前的罪行、梅主人父親的慘死可以說都是對於人類的所謂人道主義的絕妙諷刺。而欺騙、謊言和各種各樣的“表演”則早已成了人類的日常生活。小說最後電影隊的拍電影的情節無疑是具有象征意義的,它象征了人類愛好“表演”的本性。陳獸醫為在電影中出現一個鏡頭的不知羞恥,正是人類集體性麵孔的一個素描。不幸,人類在演戲的時候,還不忘找一個墊背的“犧牲品”。“我”在拍電影過程中的死去,正是人類“謀殺”本能的一次輝煌表演。

《穿過雲層的晴朗》就這樣以一條通靈的“狗”燭照出了人世的黑暗與險惡,作家以狗的命運隱喻人的命運,以“狗道”反思“人道”,以“狗道主義”完成了對人道主義的批判。雖然總體上,這是一部充滿溫情和感傷的小說,然而在這種溫暖和感傷背後,作家不動聲色地對人、人性和人道主義的反思與批判卻是深刻有力、振聾發嘖的。

其次,我們來看人道主義。對於人道主義,我們非常熟悉,作為與中世紀封建神學以及教會統治鬥爭的一個利器,人道主義無疑為人類的自我解放做出了重要貢獻。但是,人道主義“以人為本”、“以人為中心”的理念和價值觀,在解放和重塑人的主體形象、建設現代化文明時卻越來越走向極端,最終的結果就是造成了人與世界、人與自然關係的全麵惡化與崩潰。目前,危及全球的生態危機、環境災難可以說都是人類的傑作。可以說,人類正在把自己塑造成宇宙和自然的敵人,也正在成為人類自身的敵人。因此,許多西方學者都表現出了對於“人道主義”的警惕和懷疑,並且提出了“超越人道主義”的口號。而在《穿過雲層的晴朗》這部長篇小說中,遲子建向我們展現的“人道主義”圖景同樣也是令人失望的。與“狗道”世界的單純和“晴朗”相比,“人道”世界無疑要灰暗和暖昧得多。從與“狗道主義”的對比中,我們可以看到“人道主義”在小說中的基本內涵與形態。其一,人類的人道主義是以極端實用主義和功利主義為根基的。這從他們對狗阿黃的態度就可看出。當阿黃在叢林中屢次救了地質隊員的命時,他們感恩戴德地要給“我”勳章,但等他們用完“我”之後,就無情地把“我”拋棄了,正如阿黃所說的:“我就這麼在酒桌上被拋棄了。我想我對他們沒用了。人用我們的時候,我們就是他們嘴中美味的食物,一旦他們用完了我們,我們變成了屎,隨隨便便地就給遺棄了。”同樣,當“我”年老體衰精力不濟之後,不僅屢遭斥責和白眼,甚至阻止小偷和捉老鼠的好意也被誤解。在人與動物的關係上,“背叛者”和“不人道者”永遠是人類。其二,人類的人道主義是以自私的本性、貪婪的欲望和殘忍的人性為本質的。“我”捉魚給主人吃,羊草卻嫌我捉少了。伐木工人因為迷信黃鼠狼的報複,寧願讓“我”和芹菜當替罪羊,也不用鼠夾子。而僅僅由於芹菜盡職盡守地咬死了白毛黃鼠狼,他們竟殘忍地勒死芹菜,做了黃鼠狼的祭品。而“我”與十三歲的自由性愛,在“樂死”了小唱片公公後,也導致了十三歲的慘死和“我”的為“人”掛孝。人類總是缺乏勇氣,不敢麵對和承擔自己的責任與命運。大丫闌尾炎死亡,羊草遷怒於“我”並把“我”賣掉就是一個證明。人類的愚昧和殘忍,卻要以狗的受難為代價,這是人類世界最為荒謬之處。其三,人類的“人道主義”,充滿了背叛、利用和虛偽的表演。人類的世界沒有友誼,沒有愛,甚至也沒有同情和憐憫,尤其在對待動物的時候。正如小說中所說的:“我討厭人這麼跟鳥發脾氣。人對待我們這些動物,總是居高臨下的,動不動就罵。”而人與人之間則更是鉤心鬥角的利用關係,隻有在被打人生活最底層的梅主人、文醫生和小啞巴等“怪人”這裏“我”才感到了一絲人類的善良與溫情。但是,他們同樣不能逃避成為人類自相殘殺惡行犧牲品的命運。梅主人在人們嘲笑輕慢的眼光中死去,而文醫生也為幫助和留下老許父子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別人死了,都要裝在棺材裏人土,可文醫生連副棺材都沒有”。老許不僅對兒子殺死文醫生沒有一絲愧疚,反而偷了他的大煙膏,並連“我”也不放過,拉下大煙坡賣了。在老許這裏,人類的貪婪、無恥和兩麵三刀的惡行得到了充分的放大。當文醫生在時,他對“我”說:“夕陽可真是漂亮啊,它是我見過的最通人性的狗!”但文醫生一死,他立即原形畢露,又踢又罵:“你個醜八怪,怎麼走路跟扭秧歌似的,走兩步要退一步?”與這種顯在的惡行相比,人類的隱藏的罪惡則更為可怕,文醫生的遭遇、許達寬幾十年前的罪行、梅主人父親的慘死可以說都是對於人類的所謂人道主義的絕妙諷刺。而欺騙、謊言和各種各樣的“表演”則早已成了人類的日常生活。小說最後電影隊的拍電影的情節無疑是具有象征意義的,它象征了人類愛好“表演”的本性。陳獸醫為在電影中出現一個鏡頭的不知羞恥,正是人類集體性麵孔的一個素描。不幸,人類在演戲的時候,還不忘找一個墊背的“犧牲品”。“我”在拍電影過程中的死去,正是人類“謀殺”本能的一次輝煌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