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是“人學”嗎?(1 / 2)

其次,現代小說在具體的人物塑造方式和對人物的美學理解上也與傳統小說有著根本性的差別。傳統小說講究對於人物的工筆細描,肖像描寫、行為描寫和表情描寫等都是傳統小說塑造人物的重要手段。比如中國古典名著《水滸傳》中的108名大將就可謂個個栩栩如生,他們的出場、造型、性格、語言等等都是濃墨重彩,給讀者留下了深刻印象。而與此迥然不同,現代小說對人物的塑造則更“寫意”和抽象,對人物外在性格和形象的精雕細刻式的描寫已變得次要和落伍,相反對人物內在心理、意識和精神結構的探索開始占據重要地位。傳統小說中的那種“外相”的“形象人”在現代小說中可以說已完全被那種抽象的“內在”的“心理人”取代了。在這個過程中,人的潛意識、人性的惡等就被彰顯和挖掘出來了。拿新時期中國文學來說,表現人性惡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主題線索。餘華的《現實一種》、蘇童的《米》、殘雪的《黃泥街》等小說都無一例外地把“人”的那種惡之本性當做了小說表現的目標,那些“非人化”的行為方式和各種扭曲變態的生命形態借助於陰暗的心理呈示,帶給讀者的正是對“人”本身的無窮恐懼。與此相應,現代小說自然也就無法再遵循傳統小說特別是傳統現實主義小說所熱衷的“典型化”原則了。在過去的文學理論中,無論是福斯特的“圓型人物”、“扁平人物”,還是恩格斯所謂“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都強調的是人物塑造的“整合”美學與“集中”美學。這種小說美學以人物形象的豐滿、個性與共性的融合等等作為小說的至高境界,在對人的現實性和真實性的營構中實現其藝術理想。但這種理想在現代小說中已經開始被視為一種過時的、落伍的、應該被遺棄的東西。現代小說中的人物大都不再具有“典型性”,他們成了一些抽象的符號、怪誕的意念和支離破碎的象征。人物的完整性已被肢解,人物不再有清晰的形象,不再有日常的音容笑貌和生活經曆,而是被變形、異化、誇張成了模糊的陰影。就如卡夫卡的《變形記》、《城堡》、等小說中的人物一樣,他們已沒有活生生的“人”的氣息,而隻剩下了象征的外殼。

另一方麵,傳統小說的典型化原則是建立在作家對人的自信以及對人的必然性的理解基礎之上的,因此,傳統小說往往講究所謂性格的邏輯,講究所謂性格發展轉變的必然性與真實性,而現代小說則表達的是人的不可知性、神秘性與人性的無窮可能性。在現代小說中作家對其筆下的人物不再具有全知全能的理性,因而在敘事態度上也與傳統小說拉開了距離。中國文學傳統意義上的理性化敘事也相應地被新潮小說的非人格化的冷漠敘事取代了,敘述者的正義感、責任感以及理想激情等等我們從前的文學中引為自豪的東西幾乎全部麵目全非、煙消雲散了。餘華的《現實一種》、《難逃劫數》等小說都可謂是這種“冷漠”的“零度情感”敘事的代表。我們應該承認,現代小說在“人學”領域對傳統小說的革命不僅拓展了人性表現的深度,豐富了人性表現的可能性,同時也提供了小說藝術的可能性與自由度,餘華等作家在小說敘事上的自信應該說與此有很大關係。這是因為,“人”的神聖性被解除之後,作家麵對的就是一個完全物化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作家沒有了對於“人”的情感的、心理的、文化的、曆史的禁忌,相反,他們獲得了一種難得的優越感和輕鬆感,擁有了文本操作的絕對自由,敘述、寫作上的無所顧忌、隨心所欲也就理所當然了。這也是中國新潮小說長期樂此不疲地沉醉在形式領域從事“敘事革命”的一個“人學”背景。

其次,現代小說在具體的人物塑造方式和對人物的美學理解上也與傳統小說有著根本性的差別。傳統小說講究對於人物的工筆細描,肖像描寫、行為描寫和表情描寫等都是傳統小說塑造人物的重要手段。比如中國古典名著《水滸傳》中的108名大將就可謂個個栩栩如生,他們的出場、造型、性格、語言等等都是濃墨重彩,給讀者留下了深刻印象。而與此迥然不同,現代小說對人物的塑造則更“寫意”和抽象,對人物外在性格和形象的精雕細刻式的描寫已變得次要和落伍,相反對人物內在心理、意識和精神結構的探索開始占據重要地位。傳統小說中的那種“外相”的“形象人”在現代小說中可以說已完全被那種抽象的“內在”的“心理人”取代了。在這個過程中,人的潛意識、人性的惡等就被彰顯和挖掘出來了。拿新時期中國文學來說,表現人性惡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主題線索。餘華的《現實一種》、蘇童的《米》、殘雪的《黃泥街》等小說都無一例外地把“人”的那種惡之本性當做了小說表現的目標,那些“非人化”的行為方式和各種扭曲變態的生命形態借助於陰暗的心理呈示,帶給讀者的正是對“人”本身的無窮恐懼。與此相應,現代小說自然也就無法再遵循傳統小說特別是傳統現實主義小說所熱衷的“典型化”原則了。在過去的文學理論中,無論是福斯特的“圓型人物”、“扁平人物”,還是恩格斯所謂“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都強調的是人物塑造的“整合”美學與“集中”美學。這種小說美學以人物形象的豐滿、個性與共性的融合等等作為小說的至高境界,在對人的現實性和真實性的營構中實現其藝術理想。但這種理想在現代小說中已經開始被視為一種過時的、落伍的、應該被遺棄的東西。現代小說中的人物大都不再具有“典型性”,他們成了一些抽象的符號、怪誕的意念和支離破碎的象征。人物的完整性已被肢解,人物不再有清晰的形象,不再有日常的音容笑貌和生活經曆,而是被變形、異化、誇張成了模糊的陰影。就如卡夫卡的《變形記》、《城堡》、等小說中的人物一樣,他們已沒有活生生的“人”的氣息,而隻剩下了象征的外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