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初遇的時間線——
“靠, 這什麼破導航,專往彎溝裏帶。”七位數的豪車兩隻輪胎陷阱泥坑,顧京衍臉都快氣歪。
四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在放假後迫不及待自駕旅遊, 追求刺激的兩個人提議不跟導航隨緣找路, 開到哪兒算哪兒。
“這個提議不錯, 要試試嗎?”顧京衍摸著方向盤,回頭詢問那個一言不發的少年。
少年背靠椅座, 雙臂環抱於身前, 戴著頂款式簡單的棒球帽,低頭時遮住大半張臉,看不清表情。
“霍謹行?”顧京衍清晰喊到他名字。
少年下巴微抬,藏著棒球帽下那雙漆黑的眼睛猶如潭水, 深不可測。
“隨便。”
他的語氣極淡,仿佛對一切都不上心。
顧京衍連連嘖聲,跟車裏另外兩位好友談天說地:“霍謹行這臭脾氣也就咱們受得了, 學校那些女生多半審美不行,非說他這叫有個性。”
“哈哈哈哈。”
他們幼年相識, 小時候瘋鬧起來無法無天, 後來霍家突然放棄霍沉昱改為栽培霍謹行,一瞬間將所有的重擔壓在他身上。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霍謹行都獨來獨往, 待那少年學成歸來, 性格變得冷淡孤僻, 臉上再也見不到一絲笑容。
有些人因畏懼敬而遠之, 有些人覺得無趣便形同陌路, 剛開始顧京衍也認為曾經小夥伴變了個人, 做不出熱臉貼冷屁股的事。直到某次他遇到難事,霍謹行仗義相救。
顧京衍突然明白, 表麵再冷淡,骨子裏還是值得信任的兄弟。
這不,寒假後的自駕遊,他厚著臉皮把人給拽上車。
四人輪流駕駛,這會兒顧京衍充當司機。車子逐漸遠離市區,不知到達哪裏,顧京衍終於開啟導航,發現是個不知名的小鎮。
說是小鎮,跟村莊差不多,破落的房屋跟繁華城市天壤之別,勾起少年們的好奇心。
本想直接開過去,卻走上一段坑坑窪窪的路,車子底盤不夠高,拋錨了。
外麵冷颼颼的,剛下車沒能適應溫度,吹得胳膊直打抖。
顧京衍頂著寒風查看,正當束手無策時,霍謹行不知何時下車站在他身旁,惜字如金安排道:“我來。”
“還是你靠譜。”顧京衍感動得差點痛哭流涕。
主要是被凍的。
他甚至懷疑自己分分鍾就會被吹感冒。
兩人蹲下身檢查,霍謹行很快找出問題所在。
就在他們準備重新啟動出發時,一團小小的身影從樹林裏跑出來,徑直跑到車前。
去路被攔,顧京衍不得不下車查看,發現是個小女孩。
小姑娘鼻子被凍得通紅,臉蛋卻是幹淨的,即便穿著髒兮兮的衣服像乞丐,也是可愛的小乞丐。
當她睜著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過來,很容易激起他人的保護欲,顧京衍好奇問道:“小妹妹,你這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掉泥坑了?
還是遭搶劫了?
“有,有人販子,我是被拐賣到這裏的,請你們幫幫我。”女孩急切的喘著粗氣,言簡意賅道出“拐賣”事件。
“竟有這種事。”曾經隻在新聞上聽到,如今誤打誤撞遇見受害者,無論如何也不能置之不理。
少年心中的正義之火熊熊燃燒,顧京衍拿起手機準備報警,旁邊的霍謹行突然出聲:“顧京衍,開車走。”
“不能在這逗留。”少年凝眸看向遠處,一身凜然之氣:“這裏的人互相勾結,一旦被發現,我們會陷入困境。”
反應過來的顧京衍連連點頭,幹脆利索打開車門,一腳踏上去才想起旁邊的小不點:“那她咋辦?”
車子一共四座,總不能把小姑娘留下吧?
顧京衍看向車內兩位兄弟,體型龐大的男生拍拍自己肚子:“咳,我這身材實在擠不下。”
另一個別扭的皺起眉頭:“你知道的,我有潔癖。”
可憐歸可憐,要是讓那個渾身黑不溜秋、頭發也亂糟糟,甚至身上不知道有什麼味道的女孩挨著自己,那場麵簡直無法想象。
聰明的女孩聽懂他們的弦外之意,淚水充盈眼眶:“我,我隻需要一點點位置就可以,求求你們別把我留下。”
女孩沒有傻愣愣站著,直接動手脫掉外麵髒兮兮的外套和破爛的鞋。
單薄的身影在寒風凍得瑟瑟發抖,她咬緊牙關不讓眼淚掉下,哆嗦著:“等出去之後,我能幫你們把車子洗幹淨的。”
多可憐啊……
顧京衍內心萬般掙紮,咬咬牙道:“胖子,你來開車。”
大不了他去抱。
就在這時候,一個肩扛鋤頭的中年男人發現這輛車子,大聲吼道:“喂!你們是什麼人?”
在這安靜的小地方,一旦有人扯起嗓門大喊,方圓幾百裏都快傳遍。
“沒時間了。”
霍謹行一把抱起小姑娘放進車裏,自己緊隨而上。
“走!”
霍謹行一聲令下,顧京衍一腳油門踩下去,憑借自己高超的車技成功調頭駛離。
等到有信號的地方,胖子撥出電話報警。
警方了解到情況,聽說他們帶著一個人,需要他們將小女孩帶去警局配合調查,他們同意了。
車內空間不算窄,伸長手腳、在這裏看電影、辦公都沒問題,隻是沒有多餘座位。
見小女孩上車,旁邊座位的人努力往車窗靠,眼裏掩飾不住的抗拒與嫌棄:“這什麼味兒啊。”
從小含著金匙出生的大少爺哪裏接觸過這種人,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對不起。”小姑娘貼在車門邊,盡量把自己的存在感縮小,還是不可避免的跟霍謹行挨蹭到。
車裏好暖和,這是她許久沒有體會過的溫暖,盡管現在手腳已經懂得麻木,她依然覺得這裏比穿衣服暖和太多。
她偷偷打量這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大哥哥。
這個人的表情比車裏其他三人都可怕,卻是他把自己抱上車。
她小心翼翼觀察,發現黑衣服的大哥哥也皺著眉,頓時更著急,害怕他們改變主意把自己扔下去。
她剛才脫了外套跟鞋,隻剩單薄的衣服,赤著腳,在開著暖氣的車裏凍得發抖。
霍謹行垂眸,捕捉到女孩偷看的眼神,兩雙眼睛不經意對視,女孩連忙低下頭。
這段路並不好走,掃雷似的,不注意就開進坑裏,小姑娘蹲在那兒根本站不穩,身體一晃撞到霍謹行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