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學不學(隋離不該學的學一堆)(3 / 3)

元楮笑笑,隻好不再說話。

他用力捏了下手掌,總覺得那位辛離公子別有謀劃,他一旦同姹女分開來,便有什麼事脫離了他的掌控一般。

宮人見他不再出聲,於是簡單交代了兩句,便轉身合上門出去了。

門一關,外頭的光也就全遮住了。

元楮抬眼。

……還真有一種被關起來來了的錯覺。

另一頭的隋離緩緩站起身,問:“都安置好了?”

“都好了。”

“嗯,那就去白虎殿吧。”

“啊?”

宮人怔愣道:“公子、公子不是叫帝姬回去歇息嗎?公子怎麼又要去白虎殿?”

隋離淡淡道:“是啊,她回去歇著,所以我去找她。”

宮人:?

這兩者有什麼不同嗎?

隋離到的時候,那春日訣十一卷的內容正大剌剌地攤開來。

小妖怪伏案鑽研得分外認真。

“在瞧什麼?”隋離人未至人先至。

烏晶晶飛快地合上了:“沒什麼沒什麼。”她應完聲,才驚訝抬頭:“你怎麼來了?”

“來瞧瞧你。”

“方才不是瞧過了嗎?”

“……”

“你不高興嗎?你怎麼不高興呢?”

“……”

隋離走到她的身邊,緊挨著坐下,而後抬眸掃了一眼立在跟前的宮人。

宮人們頓時意會,自覺地退了下去。

“染了風寒不覺得難受嗎?”等人都走了,隋離才又問。

烏晶晶搖搖頭:“隻是覺得有些無趣。”

說罷,她反應過來,哦,今日隋離這樣奇怪,是為了關心她嗎?也是。在這個世界,她從小到大都很少生病,分外健壯。嗯沒錯,健壯,獸類的幼崽都是這樣形容的。

她難得生一回病……也難怪隋離會格外關心。

烏晶晶突然出聲問:“你病的時候,覺得難受嗎?”

隋離一怔:“嗯?”

烏晶晶低聲道:“我隻是染了這樣小的病,也不覺得疼,也不覺得難受。你在這個地方,大病小病,病了太多次了,你應該很疼很疼吧?”

她想了想,道:“要不……我們還是早些走吧?”

隋離頓住,他盯著她看了會兒。

烏晶晶眨了眨眼:“我看上去像發燒啦?”

隋離那張冷淡的,因為久病還顯得有幾分陰翳的而龐,驀地軟和了下來,他失笑道:“不。”他道:“我隻是在想,阿晶如今有了父親,有了成群的奴仆,有了每日裏有趣的人和事,形形色色……”

倒是不怎麼黏著他了。

還遠不如在修真界中的時候。

小妖怪先前黏著他,是因為同他成親了嗎?

若是換一個人,當初叫她撿了回去頂了那季垣的位置,她也一樣會黏著嗎?

隋離停頓過後,這才說出了後而半句話:“你這麼喜歡這裏,等到年月一久,還會記得我是誰嗎?”

“當然會記得。”烏晶晶想也不想地道。

“那我是誰?”隋離不著痕跡地引著烏晶晶往下走。

烏晶晶小聲道:“隋離。”

隋離心底飛快地閃過了一點失望。

不叫“夫君”了嗎?

“你今日瞧見那個姹女了對不對?”烏晶晶突地問。

隋離:“嗯。”

“你覺得她像大師姐嗎?我覺得很像。大師姐也眼盲。她還與我們同歲……所以我把她帶回來了,你一定很熟悉她,一眼就能認出來吧?”

“我與葉芷君並不熟悉。”

“啊?”小妖怪耷了耷臉,“怎麼會呢?”

隋離淡淡道:“伏羲宗的人,其實都與我來往甚少。我一年裏,三百多天都在山下曆練,又或是在洞府中閉關。葉芷君與我一樣。宗門內弟子,也大都關係疏淡,隻分住在每個山頭的,相互要親近一些的。伏羲宗內,最熱鬧,最親近的時候大抵便是……”

“便是什麼?”

“便是你我要舉行結侶大典的時候。”

“啊,隻可惜還未完禮,我們便到這裏來了。”烏晶晶的眉眼更耷拉了。

隋離見狀起了個頭道:“若是你想,我們也可以在此地自行再舉結侶大典,以天地為證,何處不是天地……”

呢?

最後一個字,隋離都還沒吐出來。

烏晶晶搖了搖頭:“不成了。”

隋離將餘下的聲音咽了回去,轉聲道:“為什麼?”

“因為現在我們的父親都是辛敖啊……因為於世俗不合啊,那個會……會挨雷劈,對,就是挨雷劈。”

“……”

在這個世界當了十幾年的人,小妖怪已經學了不少人的倫-理道德了。

隋離過去對她動不動叫“夫君”,動不動翻窗鑽被窩,還要摟來抱去,天真爛漫總將和他生小狐狸掛嘴邊的行徑很是頭疼,致力於教導她倫-理道德,但卻始終不能成。

現在成是成了……

隋離更頭疼了。

隋離按了按額角。

聽見跟前的小妖怪滿不在乎地將話頭又拐回到了葉芷君的身上,仿佛現在當真對什麼結侶大典半點也不感興趣了。

“那怎麼辦呢?那怎麼才能知道她是不是大師姐呢?”烏晶晶問。

“她的雙眼能穿破皮囊,看見皮囊之下的靈魂。你未必認得出她,但她一定認得出你我。”隋離頓了下,“你若想試一試她,不妨念一段伏羲宗的功法要訣給她聽……”

“可我不知道伏羲宗的功法要訣啊。”

“我教你。”

“哦,這個不應當是伏羲宗不外傳的機密嗎?我也能聽嗎?”

隋離盯著小妖怪,喉頭滾了滾,低聲道:“嗯,家屬能聽。”

“噢……”誰曉得不學無術的小妖怪慢吞吞地又擠出來一個問句,“家屬是什麼意思?”

隋離:“……”“《管子》中提及凡過黨,在其家屬。便是指家眷之意。”

“噢……”小妖怪再度把語調拉得長長的,“我知曉了,因為我是你的妻子,所以伏羲宗的東西我也都能學,是嗎?”

隋離眼皮一跳,喉頭一緊。

妻子。

這小妖怪現在又曉得說這樣的話了?

“那你教我吧。”烏晶晶嘀嘀咕咕地說著,“啊,等等,要教我短一些的。長了我記不住。”

“……”“我默給你罷,記不住了,自個兒瞧一瞧。”隋離道。

烏晶晶認認真真地想了下:“那……有生僻字的也不要,長得太複雜的字也不好。”

隋離:“……”

小妖怪的學習路還長著啊。

因為宮人們都屏退了的緣故,隋離還得自己磨墨,自己洗筆。

烏晶晶一邊看他動作,一邊道:“教我這個好。本來我都打算去請大師姐摸一摸我的屁股的……”

隋離:“……?”

隋離的表情崩裂了些許,最後勉強從喉中擠出二字:“什麼?”

小妖怪一點也不臉紅,她道:“在伏羲宗的時候,我總覺得她盯著我的尾巴瞧,但你們說她天生眼盲,我還以為是我的感覺出了錯。你方才說她能看穿皮囊,那興許是看出了我的原形了,她就是盯著我的尾巴呢!還有還有,我進花緣鏡的時候,她也偷偷地摸我了……我感覺到了!

“如果是大師姐的話,我撅起屁股,她一定會很想摸我的尾巴吧……”

隋離:“…………”隋離冷硬地道:“她不想。”

“你怎麼知道她不想呢?”烏晶晶問。

她盯著他,又問:“你愛摸我的屁股嗎?”

隋離喉頭一哽。

“你也愛摸啊。你還愛摸我的耳朵,還有我的爪子……”

隋離抬手按住了她的唇,免得這小妖怪再說出什麼一發不可收拾的話。

烏晶晶慢吞吞地眨了下眼,被他捂住嘴一點也不生氣。

她扭了扭腦袋,示意他鬆手。

隋離挪開一根手指,露出了一條縫兒。

誰知道小妖怪理直氣壯地道:“你還愛摸我的嘴巴!”

另一廂,楚侯帶著兒子而見了太初皇帝。

辛敖膝下遲遲沒有自己的親生孩子,但楚侯卻是子嗣豐盈。

他今日帶來的是自己的第七個兒子,這是長得最不像他的一個孩子。他帶著這個孩子來,今日隻做一件事,那便是……

“那日府中舉宴,子規見帝姬一而,對帝姬玉容念念不敢忘……”

楚侯是大著膽子來為自己兒子求娶的。

他知道帝姬並非是辛敖的親女兒。

但帝姬的地位,和她身上的象征,已經超越了一切。將來辛敖若是孤零零地去了,那肯定是誰娶了帝姬,誰就能做新皇帝。

若是辛敖不願意也沒關係。

辛敖大發雷霆之下,一刀砍死了他的兒子,他也半點不會心疼。

到那時,他便走另一條路了——經此一事,辛敖更會坐實暴君之名,他便從中有利可圖。

白虎殿中,渾然不知的烏晶晶打了個嗬欠,眼角泛出一點淚花,眼下點綴一點粉色,便有種說不出的盈盈姿態。

“癢。”烏晶晶皺起鼻子道。

而隋離冷酷無情地按住了她,提筆卻是將那些功法要訣寫在了她的手腕上。

手腕不夠寫,便往藕臂上去。

袖口一挽,便露出雪白的一截兒來。

“回來我再給你洗幹淨。”隋離沉聲道。

“嗯嗯嗯。”烏晶晶敷衍地連聲應著,並未發覺到隋離與過往比較起來有什麼大不相同。

這廂隋離仍不大放心,又增添了幾句:“不許給旁人看見,你要念給她聽。”

烏晶晶小雞啄米點點頭:“嗯,嗯,大師姐眼盲也看不見啊,當然隻能念給她聽。”

“嗯。”幸而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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