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市長,你主持全麵工作,想要清閑也難嘍。”
“少了誰地球照樣轉,少了我康某人,濱海還是濱海。”康海元笑了笑,眉宇間顯出少有的氣度,換屆之前主持全麵工作,已經基本奠定他在濱海未來第一人的地位。
“那我也去討一杯茶喝?”
“求之不得呢,我看我們家老李說不定正在你家呢,也好,咱倆清靜一下。”
常委大院,一如以往的平靜,不過很反常的是大部分常委提前下了班。
康海元等吳越坐定後,第一個動作就是關了手機,否則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會吵死人的。
權力更替的敏感時期,嗅覺靈敏的、腦子活絡的、有所企圖的,必將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目標自然隻有一個——康海元。
“小吳書記,目前的工作我有壓力啊。”康海元摸了一根煙點了。
名不正言不順,暫時主持畢竟還不是正式任命,就算郤曉柏不動,老陸書記豈能善擺甘休?由他接替郤曉柏,這對於陸派是個極大的衝擊,失去了領軍人物,陸派掌控濱海就會慢慢成為曆史。
康海元的壓力,吳越能理解,省委需要濱海市的班子在換屆選舉前平穩過渡,也有借此全麵考量康海元掌控能力的意思,要說班子裏沒人跳出來找些事,他也不相信。
“康市長,我記得有句戲文:一朝權在手就把令來行。誰要借機生事,就讓他碰碰你這位康大書記的鐵壁。”
“言之過早。”康海元謙虛了一句。
“康市長,省委作出讓你主持市委工作的決定,相信已經通盤考慮過了。牛鬼蛇神,你跟他們客氣啥?”吳越笑了笑,“先等他們表演,過了火,就不必留情麵。濱海換換血也是好事一樁,嗬嗬,就算他們鬧到省裏得到了某些人的支持,不還有京都嘛。”
這些分析康海元自己也清楚,不過從吳越嘴裏說出來,他聽了才覺得安心,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吳越絕對支持的保證——必要的時候可以讓京都出麵,壓製陸派的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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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越預定去京都的日期往後推了推,他在等著省委派出的調查組對雙誠公司作出的最終處理。
處理結果一個星期不到就出台了:鑒於雙誠影視投資公司在濱海影視城項目上的違規作,罰沒其人民幣五百二十五萬。該罰款不上交省財政,全數抵充承建方濱海一建公司的先期工程墊付款。
另外省委對郤曉柏的處理意見是:調離濱海市,任省政協常務委員會委員(職級不變)。
北行的列車將要啟程,康海元親自去車站送吳越一行人。
“康市長,也許等我回來,你的壓力就會減弱一點。”吳越握住康海元的手,用力搖了搖。
郤曉柏的去處算是很慘淡了,據說還是省委伍衛國書記打的圓場,按照穀明偉省長的意思,這種鑽營投機嚴重損害國家和群眾利益的幹部要一抹到底。不給出路的。
書記省長之間的小小不和諧在濱海影視城事件上得到了充分體現,從而讓康海元的任命成了桌子邊緣搖擺的蛋。他莫名其妙的變作了兩位大佬較力的棋子。
吳越有些不明白伍衛國的舉動,作為即將到任,或許換屆就要退二線的省委書記,公開幹涉新任省長的決定,說不明智不通,誰都知道穀明偉的來曆,打擊穀明偉的威信不就是變相否認懷老的權威?
一個浸潤官場數十年的封疆大吏絕不可能犯這樣低級的政治錯誤,是不是背後還有誰的影子?吳越在考慮這個可能xìng,當然答案不是猜測出來的,需要更高層次的解答。
位置站的低,有些東西真的難以看清楚,吳越一邊感歎,一邊看著康海元並不太好的氣sè,省裏意見不統一的消息也傳到了市裏,康海元做事頗有些為難。
“小吳書記,在這位置上一天,我就幹好一天,其他的不去多想了。”
“總要定下來的,我去努力一下吧。久拖不決,對濱海市來說弊端太大了。”
“小吳書記,謝謝。”康海元點點頭,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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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火車站,懷辦工作人員早早就守候在此了。
寧馨兒這次赴京,懷蘭龍相當重視,破例把自己的專車派了出來,在貴賓下車區等候,免得人多擁擠,傷了未來的孫子可就糟了。在這個問題上,懷蘭龍完全成了最普通的一位老人。
避暑地有山有湖,原是昔年皇家所在,建築氣勢巍峨壯麗卻又處處點綴別具匠心的幽靜景致。
懷蘭龍興致很高,在小涼亭看楚鑫、弘正平楚漢相爭。
“痛快、痛快。”楚鑫每吃一子,就大呼一聲。
弘正平不露聲sè,依然折扇輕搖。
楚鑫把棋盤一推,“老弘,和你下棋沒勁,見不到你急。”
“急啥,無非是個‘和’字,老夥計,你我的棋路早就刻在腦子裏嘍。”弘正平站起身,問,“老懷,小越他們快到了吧。”
“快了,估計就要到門口了。”
楚鑫一陣大笑,“這小家夥,前段時間把賀光榮這小子指使的團團轉。著實在東方市唱了一場大戲。”
“我看戲還隻是開場吧。”弘正平折扇輕點,“他找我家小毅談過,有意chā手東方市的布局。”
“哦哈,小小副廳也管起部級班子調整了。”楚鑫一瞪眼,可眼裏隻有笑意。
懷蘭龍接上口,“小越能超越他所在的位置看問題,把他自己提升到我們這些老家夥的站的地方,我很高興呀。有人的地方免不了出現山頭,不承認山頭主義就是否認客觀存在嘛。”手一揮,“我不管這個山頭、那個山頭的,隻要大方向一致,還是能引導華夏繼續向前。但是幹部自身達不到標準的話,就算他是哪個山頭的旗幟,也不能chā在重要的崗位。老夥計們,老葛蟄伏多年,看似修身養xìng,暗中卻四處張羅,這次所圖也不小啊。”
“嗯。”楚鑫點點頭,“老葛這個人還沒忘當年的一套,老了老了,有些東西該放手就放手。家國天下?真是胡鬧!”
“他這個同誌,一輩子都在算計這些。趁我們在還能敲打敲打,其他人他是不會放在眼裏的。”弘正平搖搖頭,對葛博生這個資曆比他還要老一些的黨內碩果僅存的人物表示遺憾。
“他的地位是曆史造就的,你我都無法徹底否定,東風一時壓西風,西風還是獵獵嘛。”懷蘭龍淡淡一笑,“咱們出麵響動太大,不妨就讓小家夥們去拆拆台。我還是一個宗旨,能者上庸者下,帶病幹部一律不均提拔。”
懷蘭龍所指的小家夥,楚、弘兩人明白,不但包括吳越還包括楚、弘兩家的第二代弟子。
“老懷,你剛才說有人的地方就有山頭,不全麵。”楚鑫點上一支煙,“還有爭鬥嘛,政治本身就是存在在鬥爭中的,華夏不是真空世界,學學練練也好。既然他們走上政治這條道,避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