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七樓,手術台推動的輪子響動清晰,岑今腦海中描繪出一群無皮筋肉的女性白大褂們推著手術台奔跑的樣子。
不知道它們的身份之前,白大褂們代表恐怖、詭譎。
知道它們的身份後,恐懼感消散七分。
但岑今不會主動打招呼就是了,畢竟他還戴著防毒麵罩、穿著白大褂,一身裝扮都是母親們討厭的樣子。
貨梯停在九樓。
李曼雲疑惑:“你覺得李振中藏在九樓?”
李振中為人狡猾,藏身地經常變更,連李曼雲都隻知道他在八樓或九樓,具體哪裏根本不知道。
“我不知道。”岑今按下直升十樓的貨梯說道:“我隻知道李振中不會允許你跟母體見麵,他一直想吞掉你。”
幾秒內,貨梯停在十樓,岑今拉著李曼雲走出去。
十樓結構完全不同於其他樓層,電梯出來就是一條長長的、籠罩在緋紅色月光的樓道,空氣中漂浮著白色的石灰碎片,盡頭則是一扇緊閉的特殊金屬大門。
岑今和李曼雲一起走到十樓大門門口,李曼雲沉著小臉說她沒有鑰匙,蠻力和炮.火都打不開這扇金屬大門。
“不是用密碼之類的開門嗎?”岑今疑惑問。
因為眼前這扇金屬大門很像電影裏的銀.行金庫門,光厚度就有十幾厘米,更別提重度。
李曼雲指向旁邊一排空洞說道:“中間是鑰匙孔,插錯一次立即警報全樓,所有的怪物會朝這裏跑過來。”
岑今向前一步。
李曼雲以為他想強行劈門,於是提醒:“就算強行爆破大門,也會發生警報,吸引全樓的怪物,包括李振中。”
岑今掏出大李曼雲給他的鑰匙:“我有鑰匙。”
李曼雲愣住:“你哪來的鑰匙?”
岑今:“你給的。”
李曼雲皺眉:“我沒有鑰匙,原來的李曼雲才有。”
咦?
李曼雲表情古怪:“你說的那個李曼雲不是我,是真正的李曼雲。她……還在?”
岑今將鑰匙插.進鎖孔裏,轉了兩圈,‘哢嗒’聲響,大門打開。
“看來是她沒錯。李振中的實驗不算失敗,至少大李曼雲以另外一種方式遊蕩在老樓裏,像人類一樣正常長大,感覺有點像人類普遍認知裏的鬼魂。”
岑今歎息般地說道:“說起來,她也一直牽掛著十樓的母親。”
怪不得裏世界的李曼雲被禁止探望母親,而現實世界的大李曼雲卻能夠每天去探望母親,而且之前出去接他和霍小亭的時候,似乎順利地穿過怪物房一樣的老樓,沒有被雇傭兵發現,本身就很奇怪。
如果是魂體,一切倒解釋得通。
拉開大門,岑今和李曼雲一起步入囚禁觀音母體十六年的房間,沒有任何擺設,占地三百平,而幾十扇落地窗戶的窗簾全部拉開,巨大的血月掛在窗外,一種即將掉下來的壓迫感極為強烈,血色月光籠罩整個房間,照亮每一塊瓷磚。
空氣裏漂浮的白石灰碎塊比樓下多兩三倍,岑今揮開撲到臉上的碎塊,沾了一手的灰。
朝前走了四五米,觸碰到紅色的透明薄膜,潮濕黏膩,像動物分泌的粘液,連地麵都結了厚厚一層薄膜,腳踩上去發出‘咕嘰’的聲音。
岑今用斧頭劈開薄膜踏進去,李曼雲跟在他身後。
約莫走了十來米,劈開最後一層薄膜,岑今為眼前所見一幕而震撼,瞳孔受刺激般緊縮。
李曼雲低聲:“媽媽。”
但見前方是一隻巨大得填滿兩百平房間的紅色肉山怪物,身上都是鬆鬆垮垮的肉,沒有皮,能看到爬在外麵的粗壯血管,上百隻手臂安靜地垂下來,而在手臂下方的腹部位置掛著七.八個紅色透明薄膜包裹的繭,隱約能看見裏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