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隻要求生意誌強烈,把溫度降下來,鼠疫沒有那麼可怕。”葉一柏溫聲道。
吳洪浪用力點點頭,感受著額頭傳來的涼意,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葉一柏又走到2號病人和3號病人病床前檢查了一下他們的基礎體征,同樣是腺鼠疫,一個頸部一個腋下都有淋巴腫大的現象,不過這兩個還沒有出現肺鼠疫的呼吸係統表現,雖然有發燒跡象,但是溫度不是很高。
“有事情按緊急鈴,護士也會幾個小時過來看一次。”
2號床病人用力點點頭,而3號床病人卻沉默地轉過頭去。
周護士長在幫吳洪浪掉換已經溫了的毛巾,一次次浸入,瀝幹。
吳洪浪急促地呼吸著,眼眶微紅,他沙啞著喉嚨開口道:“我婆娘都沒對我這麼好過。”
瀝毛巾的周護士長聞言玩笑似地說道:“按我的年紀,你叫我一聲阿姨不吃虧,少占我便宜。”
周護士長的回答引起病房裏一陣歡笑聲,似乎連鼠疫這兩個字帶來的壓抑氣氛都緩解了不少。
周護士長還要幫1號病人物理降溫,葉一柏還要去等理查給他送藥,就帶著另一個小護士先離開。
走到病房外,一直沉默沒開口的小護士突然開口問道:“葉醫生,他們能活嗎?”
葉一柏微微頓步,輕聲道:“他們還年輕,會有希望的。”
小護士聞言口罩下的嘴巴輕輕張了張,但沒有發出聲音來,她雖然入職時間不長,但也聽得懂醫生這話的意思,透過玻璃,看著病床上那個眼裏帶著期盼的光的1號病人,她抿了抿嘴。
葉一柏邁步往辦公室走去,他眉頭緊皺,似乎有些神思不屬,包括馬醫生在內的話,現在一共四個病人,但他……隻有三盒藥。
從磺胺化合物到磺胺藥劑,期間必須經過二次加工和提純,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在上次提純完磺胺藥劑外,葉一柏也托人繼續尋找磺胺化合物,但是此時磺胺的用處還未被人發覺,市麵上少有此物流通。
而歐洲美洲和華國交通不便,海上航行動輒幾個月甚至半年,上次也是運氣好,恰逢其會才讓裴澤弼找出一些來,讓他再找,卻沒有那麼快了。
葉一柏不是沒想過向知名醫學期刊投稿,早一點讓醫學界注意到磺胺這個寶藏,但是這幾月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再加上醫學投稿可不是你信誓旦旦地寫幾句話就行的事,像這種藥品類的,具體的臨床數據,對比數據,都需要非常詳細地搜集,一例還不夠,需要係統的有力的證據。
葉一柏這幾月根本沒有這個時間做這件事,更別說現在全球性的醫學期刊都掌握在西方人的手裏,學術歧視的事情哪怕到了90年後也避免不了,更何況是1933年,這也是為什麼腦電圖作用及手術治療癲癇的案例絲毫不介意甚至歡迎卡特醫生參與的原因。
比起他個人投稿,卡特醫生的共同署名至少能避免那些眼睛長在頭上的審核人員一看他的名字和國別就把他的稿件扔到一邊的可能。
三盒磺胺,每盒三支也就是九支藥劑,鼠疫最好的治療方法當然是在早期大量給藥。
但大量給藥的話,恐怕兩個人都不夠用,特別是1號病人吳洪浪,他現在的狀態,想要遏製住感染恐怕就得要五六支,還不一定能好,磺胺不是鏈黴素,沒有鏈黴素那麼對症,而且副作用也大。
想起剛剛1號病人倏忽亮起來的眼睛,葉一柏微微垂下眼瞼,取舍啊……
葉一柏這邊神思不屬,而另一邊他的一個電話讓整個濟合都炸了鍋。
理查掛下電話後,在屋內深呼吸了許久,才終於找回一些理智來,他先是衝出宿舍,按照葉一柏電話裏的指導在一旁窗台邊上找到了鑰匙,隨即進門後徑直在葉一柏所說的那個抽屜裏找出了三盒藥。
找到藥後,他快步走到一樓,正要出門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腳拐了個彎到了一樓護士台前,撥通了羅伯特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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