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澤弼走向葉一柏。
“就停在那兒吧。”葉一柏突然開口說道,“我接觸過患者,還是保持適當的距離比較好。”
裴澤弼戴著口罩,但是眉宇間的淩厲和不滿卻毫無阻礙地表達了出來。
“我會在乎這個?”
“我在乎。”
裴澤弼一滯,渾身的氣勢也不由卸下去了一些,“隔離區,不準去,你又不是紅十字會醫院的醫生,我等下讓沈院長幫你安排個單獨房間,你願意隔離就隔離去。”
葉一柏站在台階上,裴澤弼站在不遠處的台階下,兩人互相對視著。
葉醫生的背挺得筆直,“裴澤弼,你上次去津城,帶著一身傷回來,我從來沒有開口說過一句以後不要再去做這種事的話,因為我知道,這是你的工作。所以現在,這也是我的工作。”
葉一柏見裴澤弼眉頭還是緊皺著,微微放鬆了語調,“我會小心的。”
“那是鼠疫!”
“那你麵對的還是子彈呢!”
“葉一柏!”
裴大處長明顯有些氣急敗壞了,但是他也挑不出葉一柏的理,確實他有時候是得麵對槍林彈雨,但是,但是,這怎麼一樣!
“裴澤弼,我們要走下去,兩人之間有感情是不夠的,愛情和新鮮感會過去,就像荷爾蒙的分泌,同一事物反複刺激大腦皮層,大腦的興奮度是會下降的,這是生理規律,人抗拒不了,責任心,相互尊重,互相習慣才能讓兩個人的關係長久。”
“你說的都是什麼屁話,葉一柏,我不準,我不準你進去,行,你堅持是吧,你進我也進,我陪你進去。”裴澤弼自詡冷靜,但每次遇到葉一柏的事情,他就是冷靜不下來。
因為醫護人員們都引導病人和病人家屬回病房去了,醫院大廳裏這時隻剩下葉一柏和裴澤弼兩人,但是即便如此,兩人的爭執聲還是引起了附近病房裏小護士們的注意。
葉醫生和那個凶凶的警事局高層,他們好像在吵架,小護士們盡職盡責地和病房裏的病人說完話後,悄悄探出頭來。
葉一柏看著渾身好像炸起毛來一樣的裴澤弼,輕輕歎了口氣,率先選擇了退讓,“澤弼,你在外麵,我需要你的幫忙。”
葉醫生溫和中帶著懇切還有稍稍示弱和撒嬌的話,讓裴大處長的火一下子沒處發,堵在胸腔裏不上不下的,他繃著臉看著葉一柏不說話。
“磺胺,上次我讓你找的磺胺,你還記得嗎?我需要它,大量的,幫幫我。”
裴澤弼眼中精光一閃而過,“磺胺,對鼠疫有用?”
“對,有用,我需要它,我濟合的宿舍裏還有幾支,我等下會讓同事送過來,但如果鼠疫一旦爆發,我手裏的存貨幾乎是杯水車薪,而且從化合物到真正的藥物,還需要二次加工和提純,我在短時間內有能力組織藥劑規模化生產的人,隻有你,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一種對鼠疫有效的藥,裴澤弼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葉一柏話中包含的巨大的信息,處在他這個位置,他非常清楚這代表著什麼,除了醫學意義上的,還有政治上的,國際關係上的,他臉上的神情一變再變。
約莫過了一分鍾,裴澤弼開口道:“我知道了,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在香江開辦一家工廠,專門提純和二次加工磺胺化合物,我會派心腹過去,工廠所有人隻會是你一個人,在沒有你的書麵指令之前,不會有一個人擅自將藥品拿出來,或借此名頭做任何事。”
裴澤弼非常明白如果這個叫磺胺的藥真的有用,它的價值幾乎是不可想象的,雖說他們現在已經確定關係了,但是愛情中也是需要分寸感的。
葉一柏詫異於裴澤弼的認真,但看著裴澤弼堅定的眼神,他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