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

推床快速被推過來,“一二三,過!”

“患者,患者,聽得到嗎?”

“哎呀,我來,你一口英文,他哪聽得懂啊。”王茂胖乎乎的身子一把擠開比利,用中文道:“他叫啥名字?”

還沒等郝先生開口,隻聽推床上的老方輕聲道:“我叫方得意。”

王茂一笑,“行,穿透性盲管傷,病人意識清醒,怎麼全身濕的。”

“剛剛老方掉下水過,我們把他救上來的。”幾個船工一邊跟著推床跑一邊說道。

王茂和比利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喬娜,開設備室,準備拍x光片,出血量中等,我們先止血。”

救護中心立刻忙碌了起來,郝先生和幾位船工麵容忐忑地看著王茂,在這個滿眼都是金發碧眼外國人的醫院裏,一個黑發黑眸還帶著南方口音的同胞就顯得格外親切了。

“葉……葉醫生,老方,他不會有事吧。”

郝先生的話一落,一眾白大褂的目光都向兩人看了過來,王茂以與他身材極不相符的靈活躥了起來。

“別亂叫啊,葉醫生是我們組長,我姓王,王醫生!”

郝先生一愣,隨即點頭,心裏卻對那位葉醫生更好奇了。

“我們會盡力的,等x光片出來就安排手術,不過看病人現在的意識狀態,這子彈應該沒有太深。”

開顱手術王茂和比利是做不下來的,方得意現在的情況還算穩定,等片子出來,吊幾個小時水等八點半了,要麼轉外科要麼讓葉醫生接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郝先生和幾個船工已經坐在救護中心大廳的角落裏昏昏欲睡,護士們來回檢查著病人的狀況,喬娜拿著x光片急匆匆從設備室回來。

王茂一直等在大廳,見狀趕忙迎了上去,接過片子。

快走兩步,抬手對著光看了一眼片子,他眉頭就皺了起來,這個位置……

“王醫生!比利醫生!病人情況有些

不對!”莉莉突然大喊道。

拿著片子的王茂和辦公室裏的比利立刻衝了出來,“方得意,你怎麼了。”

“痛,頭疼!想吐!”

方得意兩隻手不停想要去抓頭,莉莉和喬娜兩人一人壓著他一隻手,讓他不能動彈。

比利扒開他的瞳孔看了看,麵色一凝。

“莉莉,你上去叫葉醫生。”

莉莉心中一凜,叫上級醫生,意味著這個病人的情況已經危險到比利和王茂不能控製的程度了,她飛快向樓上跑去。

郝先生和船工們的睡意也一掃而光,他們緊張地看著麵色凝重的王茂和比利,額頭慢慢滲出汗珠來。

葉一柏今天的白班,晚上在醫院不遠處湖邊消食的時候,又遇到了裴澤弼,不知從何時起,這位裴大處長每天早上或者傍晚經常出現在濟合後麵的那個小湖旁,看到他過來,每次都笑得格外愉快,給葉一柏一種他一直在那裏等他的錯覺。

是……錯覺嗎?

葉大醫生今天晚上因為某人翻來覆去到了晚上十一二點鍾才睡著,然而早上五點不到……

“砰砰砰,砰砰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葉一柏下意識地快速從床上坐了起來,穿鞋下床,因為起身太快,腦袋傳來一陣暈血,他眉頭微皺,最近忙得厲害,居然有點低血糖了。

扶著桌子站了一會,等暈眩感稍緩,葉一柏快走過去開門。

莉莉神情焦急地站在門外,“葉醫生,救護中心兩個小時前來了一個病人,穿透性盲管傷,子彈卡在腦袋裏,來時意識清晰,比利醫生和王醫生做了止血給藥,並拍了x光片,但是剛剛病人出現頭痛、嘔吐、脈搏輕微、呼吸減慢的跡象。”

葉一柏從椅背上拿起白大褂直接往身上套,“用了什麼藥。”

“20甘露醇和10複方甘油。”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樓下走。

與此同時,又一輛黑色汽車快速駛近濟合大門。

濟合的保安一邊抱怨著今天晚上人真多,一邊無奈地再次走出保安室,然而這一次還沒等

他上前查問,汽車們就被用力推開。

一男一女快速從車裏出來。

保安一眼就看到了男子那隻血粼粼的手,手掌斷了一半,正滴滴答答地留著血。

“噢,上帝啊,你們趕緊進去吧。”保安這是也不用問了,還和同伴說了聲,拎著兩人迅速往急救中心走。

這時葉一柏已經到了方得意病床前。

“吐了幾次了?”

“吐了兩三次,都沒吐出什麼東西來,病人變現地很煩躁,冷靜不下來。”

“剃頭,清理頭皮,快速注射脫水劑,喬娜,準備手術室,比利王茂,去換衣服,準備手術。”

“好。”

“好的,葉醫生。”

“好的,組長。”

眾人紛紛點頭,隨後迅速散開。

“患者家屬?”葉一柏一邊翻著記錄一邊抬頭看向郝先生和一眾船工。

郝先生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醫生,“葉醫生?”

“嗯?”

葉一柏對他露出一個疑惑的目光。

“哦,老方孤身一個人沒家屬,他爹娘早早走了,一個人也沒結婚。”

“那術前告知書……”

“我簽,我是他上司。”

葉一柏點點頭,快步走向手術準備室。

然而就在這時,救護中心門口,一個中年女子扶著一個年輕男子衝了進來。

中年女子目光環視一圈,看到葉一柏眼睛一亮,扶著年輕男子快速跑過來,“醫生,醫生,救命,救救我兒子。”

葉一柏走向手術室的腳一頓,他目光落到男子殘缺了半個不停流血的手掌上,麵色一變。

“莉莉,繃帶!”

正在配藥的莉莉聞聲轉過頭來,隨即猛地跳了起來,“王醫生,麻煩您配藥。”

繃帶這種東西放在哪兒,護士比醫生更清楚,王茂點點頭,快速接過莉莉的工作。

葉一柏用力按住男子肱動脈,“名字,什麼時候受的傷?”

“他叫……”

“病人自己回答!”葉一柏必須判斷病人此時的意識狀態。

“科莫伯納德,半個小時前,家裏工廠

機器要預熱,工人請假了,我去,不習慣,手就……”科莫斷斷續續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