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柏晃了晃自己的手,實話實說道:“剛開始挺疼的,現在有些麻了。還是疼著好,至少有知覺,若是兩個小時前是這個狀態,我可不敢碰手術刀。”
裴大處長看著那被紗布包的嚴嚴實實的手,居然產生了一種想把它捧起來吹一吹的衝動,他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這麼娘兮兮的行為,他腦子莫不是有病??
二太太善於鑽營,她從剛剛郭盛達對裴澤弼的態度中就看出這位裴處長是個位高權重的主,她推了推郭文玨,笑道:“你去送送你裴叔叔。”
二太太的話落,裴大處長的臉立刻變得怪異起來,他下意識地去看旁邊的人,隻見葉醫生正看著他笑得開心,“裴叔叔?”葉一柏笑著叫了一句。
裴大處長臉上的表情瞬間就繃不住了,他嘴巴微咧,微微側過頭去,輕笑出聲來,裴叔叔就裴叔叔吧。
這時候,葉嫻踩著高跟鞋風風火火地走來,葉大小姐首推波浪紋的發型有點散亂,手上還有牙印指甲印,她快走兩步,看到裴澤弼和葉一柏兩人麵對麵笑得正開心的場景,微微一愣,一股子異樣的感覺從她心底升起。
不過葉嫻沒來得及細想,葉一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姐,你怎麼這幅模樣?”
葉嫻擺擺手,“沒事,跟人打了一架。病人呢?沒事吧,脫離危險期了嗎?”她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脫離危險期了,你跟誰打架了?”
“還能有誰?劉瓊芝,行了,女人間的事你少摻和。”
葉一柏看著葉嫻發髻散亂的模樣,默默閉上了嘴,他這個姐姐每天都在刷新他對民國女性的認知。
“那個攔住保鏢的歌女?”裴澤弼開口道:“不是被趕出西華飯店了嗎?又有變數?”他語氣中隱隱帶上了不滿。
葉嫻自然聽出裴大處長話中的不滿,她連忙道:“裴處,您別誤會,這次不是她挑事,是
我挑的頭,我和她之間確實積怨許久,不過今天這一架下來,該發的怨氣也都發了。”
她踟躕了一下,有些猶豫地開口道:“一柏,有件事姐姐想征求你的意見,就是劉瓊芝……”她頓了頓,輕歎一口氣,“她若是回家,恐怕沒有什麼活路的,在這個亂世,女人本就艱難,同身為女子,我不敢說我能幫忙,但若是讓我看著她走上絕路,也是艱難。”
“得饒人處且饒人吧。”葉嫻話語中帶著說不出的豁達和灑脫。
這種女子究竟經曆多少苦痛,才會最終變成《金陵煙華錄》中那斯裏歇底的惡毒女配模樣。
“姐,你做決定就好,我沒意見。”
葉嫻笑著點頭。
“時間也不早了,我和裴處打算先回去了,你跟我們一起走嗎?”葉一柏道。
葉嫻看看葉一柏再看看裴澤弼,再次感歎這麼渾不搭邊的兩個人居然能處得這麼好,“不了,我和三爺一起回吧,司機在外麵呢。”
趙三爺在後邊完全目睹了這三人的互動,心中大定,看來這葉家姐弟和裴處確實交情匪淺,隻要他抓牢葉嫻,還怕不能和裴處這位上海警事局的實權人物攀上關係?
“裴處,那我弟弟又麻煩你了。”
“客氣,應該的。”
雖然葉嫻不知道裴澤弼這個應該到底是應該在哪,但是她弟弟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她甩甩腦袋,年輕人的事管他呢。
這個念頭一出來,葉嫻就覺得自己膨脹了,她居然下意識地把裴澤弼這個上海市警事局的實權派人物當成了弟弟,她可真棒呢。
葉一柏和裴澤弼出了普濟醫院坐上車,看到裴澤弼的右手,“三點半?手表壞了?”
裴澤弼心虛地縮了縮,把手表縮進衣袖裏,“嗯,昨天洗澡的時候忘摘進水了,你要看時間?”說著,他從車子中央的小盒子裏掏出另一塊一模一樣的手表。
“十一點零九分了。”
“這麼晚了。”葉一柏揉揉自己的太陽穴,“門衛大概也睡熟了,大半夜叫醒人家,也怪不好意思的。”
他
這副模樣又不好回家,張素娥看到他手受傷,不得原地跳起來。
“那……要不去我那。”裴澤弼攥著手表,好似不經意地開口道:“我那挺大的,你可以睡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