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和郭文玨點頭,跟著小許護士往治療室走去。

治療室裏,葉醫生再次包紮好了手上的傷口,看著郭頡不停捏呼吸囊的模樣,開口道:“要不我跟你換換?”

“哎,不用,等曹文那小子過來讓他捏就行,

我們院長說了,下季度預算下來就去買一台鐵肺,我們普濟也算是上海市區數一數二的醫院了,哪能連一台鐵肺都沒有,單純靠這個呼吸囊,一台大型手術下來,至少得廢兩雙手。”

“葉醫生,郭醫生,病人家屬來了。”小許護士的聲音從治療室門口傳來。

葉一柏和郭頡同時抬起頭來。

葉一柏的目光和郭文玨對上的時候,葉一柏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不由發出“原來上海市這麼小”的感歎來。

對於郭文玨,葉醫生的印象還是十分深刻的,一個年級不大卻喜歡耍心機的小屁孩。

“葉一柏?你怎麼在這?”

如果說葉一柏僅僅是訝異,那麼郭文玨的心裏則掀起了驚濤駭浪,他看著一身白大褂的葉一柏,想起學校裏有關葉一柏轉係的傳聞,一種難以言說的荒謬感油然而生。

他真的轉係了?

這怎麼可能?

他們今年就可以畢業了,他怎麼可能現在轉係?

就算他轉係了?

普濟的醫生是這麼隨隨便便能當的?

簡直荒謬!

“病人在公共場合被銳物刺破胸壁,我見義勇為把人送到了醫院。”葉一柏誠懇地回答道。

郭文玨聞言,情緒稍稍平靜了些,他麵色複雜地打量著葉一柏,“所以……你真的轉係了?”

葉醫生從患者病床旁走出來,“你是病人家屬?我以為比起我的私事,你會更加關心你的家人。”

郭文玨麵上一僵,他目光掃過病床上的郭文康,開口問道:“他怎麼了?”

“病人被銳物刺破胸壁,造成開放性氣胸,你可以簡單地理解為外麵的空氣通過缺損的胸壁進入患者的胸腔從而導致其胸腔膜內積氣。”

“那他會死嗎?”說話的是郭文玨身邊的二太太,她目光灼灼地盯著葉一柏,想要從他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葉醫生、一旁正在捏呼吸囊的郭醫生以及準備術前告知書的小許護士,都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看向這位二太太。

作為醫務工作者,他

們病人家屬的情緒有著一種後天形成的敏感性,三人竟從這個三四十歲婦女的這句話中聽出了一股子隱隱期待的情緒。

這事情不好辦了……

郭醫生和小許護士交換了一個顏色,小許護士道:“你們跟病人什麼關係啊?”

郭文玨瞪了二太太一眼,開口道:“我是他弟弟。”

小許護士看看郭文玨,再看看郭文康,“同父異母的?”

郭文玨和二太太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愣是沒回話。

哦,還真是啊。

治療室裏的氣氛一時有些怪異。

這時候

小許護士目光暼過郭文康的臉,麵色一變。

“郭醫生,郭醫生,你有沒有在按,病人怎麼好像沒吸進去?”

郭頡猛地一個激靈,低頭細看,郭文康剛剛還算平穩的呼吸居然又微弱了下去,“小許,你來捏,我再抽一次。”

“好!”

小許立刻跑過來接過郭頡手中的呼吸囊,用力積壓起來,郭頡的手有些抖,他拿起50ml注射器接上,放開止血鉗,再次開始抽液。

葉一柏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病人需要馬上手術,你們也看到了,病人的情況並不算好,開放性氣胸,這種傷勢越早手術預後越好,如果喪失了早期手術機會,病人留下後遺症的幾率會很高。”

“後遺症。”二太太眼神飄忽,她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醫生,你們也說了,我跟郭文康其實也算不上啥家屬,這手術簽字可是要擔責任的,我一個姨太太擔得起什麼責任啊,我不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