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澤弼:……
謝陽整張臉一下子變得通紅,他用極小&30340;動作掙紮著,同時用隻有如蚊子叫般&30340;聲音說道:“我自己可以。”
妞妞和謝陽一般大,但是個子卻比謝陽高一個頭,但饒是如此,讓她抱起一個同齡&30340;孩子還要把他抱到椅子上也有點為難她了。
裴處長見狀雙手托起謝陽&30340;胳肢窩將其放到椅子上。
妞妞見狀,甜甜地對裴澤弼說了一聲,“謝謝裴叔叔。”同時她拉開謝陽旁邊&30340;椅子,自己坐了上去,回頭還不忘招呼葉一柏坐她另一邊。
裴澤弼:……
於是這一頓飯下來,裴處長和葉醫生愣是沒講上一句話。
隔著一道門&30340;包廂外走廊,妞妞父親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口。
“長官,您說妞妞在裏頭?”妞妞父親也就是黃昆小心翼翼地問道。
“騙你幹嘛,你有什麼好讓我騙&30340;,等等吧,別打擾領導們吃飯。”小警員和黃昆一起站在門口,絲毫沒有敲門&30340;意思。
黃昆這幾日過得可謂是水深火熱,前幾日他跑車&30340;時候不小心劃傷了外國人&30340;臉,差點被送進監獄,幸虧葉小姐&30340;弟弟出手相助,讓他免了牢獄之災。
這牢獄之災是免了,但該賠&30340;還是得賠啊,好不容易湊足賠償&30340;錢,把事情了了,這女兒又丟了。
發現妞妞丟了&30340;時候,黃昆連死&30340;心都有了,但他總還抱著人還能找回來&30340;希望,眼瞅著日曆上&30340;日子一天接一天地過去,黃昆幾乎都要絕望了,這時候有個警察上門,告訴他妞妞找到了。
他從沒想過警察&30340;那身黑製服看起來還能有看起來像發著光&30340;一天,他戰戰兢兢地坐著警車到了弛津飯店,低著頭避開大廳裏各式各樣打量&30340;目光到了一個看起來就很貴&30340;包廂門口,然後就聽到那個警員說他女兒跟著他們領導在裏頭吃飯。
黃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30340;耳朵,還想問就被警員一個嚴厲&30340;目光製止,於是他隻好忐忑不安地呆在門口就這樣等著。
不多時,包廂&30340;門被打開。
一個熟悉&30340;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爸爸!”
妞妞如同一隻小炮彈一樣撲進黃昆&30340;懷裏。
“妞妞,真&30340;是你,好孩子,真&30340;是你。”黃昆一個大男人見到完完整整&30340;女兒立刻紅了眼,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爸爸你別哭,我好好&30340;,葉醫生和裴警官救了我,我還幫著他們抓到了人販子呢。”妞妞高興地說著。
黃昆擦了擦眼淚,抬頭看到了一片黑製服中格外顯眼&30340;葉一柏,他拉了拉妞妞,隨即走到葉一柏身邊,撲通一聲跪下來,同時還拉著妞妞一起跪下來。
“葉醫生,謝謝,真&30340;謝謝。”大男人聲音中帶了哭腔。
葉一柏無奈地蹲下身來,這個時代&30340;人怎麼動不動就跪啊,“求求您了,您先起來。”
裴澤弼不喜歡看到葉一柏蹲下身去&30340;模樣,他上前一步將黃昆從地上拽起來,沉聲道:“不必跪。”
妞妞輕輕在黃昆耳邊說,“這是裴叔叔,裴警官。”
黃昆又連忙向裴澤弼道謝,一陣感恩戴德&30340;道謝後,妞妞終於跟著父親踏上了回家&30340;路。
一直沉默&30340;小謝陽快走了兩步。
“陽陽,回家要好好吃飯呀,我會來看你&30340;。”妞妞在父親&30340;肩膀上回頭對謝陽揮手。
謝陽毫無血色&30340;雙唇抿得緊緊&30340;,輕聲道:“大騙子,你還說過你要嫁給梁聰呢。”
看著妞妞和她父親一起離開,葉一柏輕輕舒了口氣,也算是放下心裏一塊大石了。
因為警事局&30340;警車不能隨便開進租界裏,裴澤弼送葉一柏和沈來用&30340;是自己&30340;車。
他先是把沈來送到了紅十字會醫院門口,隨後車子在東海路轉了個彎,向公共租界開去。
隻是開到離濟合醫院不遠處,兩人就察覺到不對來,十多個穿著黃衣服&30340;巡捕把站在道路兩旁將所有&30340;車都攔了下來。
前頭有一個洋人從車裏探出頭來,大聲問:“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不讓我們過去。”
一個印捕模樣&30340;人快步跑過來,向他解釋道:“對不起先生,前麵濟合醫院門口有人遊行靜坐通不了車了,您換個方向開吧。”
印捕聲音很大,清晰地傳入了裴澤弼和葉一柏&30340;耳朵。
這裏離濟合醫院約莫五六百米,葉一柏走走也用不了多久,而且租界裏遊行靜坐這種事,裴澤弼&30340;身份敏感不好參與。
“你就送到這兒吧,我走過去就好,謝謝。”葉醫生十分有禮貌地道謝。
裴處長低低應了一聲,他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麼,開口道:“那個表,你不是要去當嘛,我問你買,行不行?”
葉一柏詫異地看他,裴澤弼堂堂一個警察處長,居然會稀罕一塊浪琴表?不過有人願意買,葉醫生還是很高興&30340;,因為職業原因,他從來沒有戴飾品&30340;習慣,拿回這塊表&30340;時候,他還想著得找時間再去一趟當鋪呢。
於是葉醫生高高興興地從口袋裏拿出手表,用它換了裴處長&30340;三張百元美鈔。
裴澤弼拿到手表,摩挲了一下它&30340;表麵,當著葉一柏&30340;麵就把手表戴在了手上,“那不送你了,再見。”
“再見。”葉醫生禮貌地揮手道別。
沿著去濟合&30340;路往前走,剛剛那個印捕見狀快速上前想要攔住葉一柏,但葉大醫生掏出濟合&30340;工作證在他麵前晃了晃,印捕詫異地看了一眼葉一柏&30340;臉,隨即還是快速放行了。
越往前走葉一柏越清晰地能聽到前頭人在喊&30340;口號聲。
“我們需要解釋!”
“濟合必須給我們一個解釋!”
“如果連法官&30340;生命權都不能得到保障,那麼我們普通人民&30340;生命權呢,我們需要濟合給我們一個解釋!”有人用英語大喊道。
濟合門口,租界巡捕房&30340;車將門堵得嚴嚴實實,巡捕們用人牆阻擋著激動&30340;群眾,上百個金發碧眼&30340;外國人聚合在一起,在濟合門口靜坐,有人舉著旗子,有人舉著標語。
讓葉一柏一時有一種時空穿梭&30340;感覺,這種場景,他以前經常在歐洲街頭看到,沒想到一朝回到九十年前,他居然還能見到這種場景。
他快走兩步。
“我是這裏&30340;醫生,我要進去。”他將工作證遞給其中巡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