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柏秉承著“不聽不聽,王八念經”、“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其他人”的理念,慢條斯理地從包裏拿出書,翻看起來,他還沒看過民國時的教課書呢。
然而還沒等他讀完民國時期英文課本裏李明和梅的對話,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外事處的名單,如果報上去以後再被剔除,那這個補錄的名額可就沒我們外文係什麼事了,有些人明知道自己過不了關,還偏偏不肯把名額讓出來,什麼大局意識,什麼集體榮譽感,在人家看來就是個屁。”
葉一柏翻書的手一頓,又是許昌小盆友啊……這是看沒刺激到他改占領道德製高點,曉以大義了,智商見長啊。
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最是年輕氣盛的年紀,許昌的話一落,教室裏眾人的議論聲便大了起來,其中大多是對許昌話的應和聲。
“對啊,如果確定會被刷下來,那把名額讓出來,不管誰上,便宜外人總是便宜自己人好吧。”
“我聽說已經有老師找葉一柏談過話了,但是葉一柏沒同意。”
“真夠自私的啊。”
“不自私,能拿著姐姐賣唱的錢來上約大?”
……
議論聲逐漸變大,沈富顯得有些坐立不安起來,胖墩墩的屁股在座位上扭來扭去的,好似椅子上有釘子似的。
這個時候,葉一柏站了起來。
站了起來?
教室裏猛地一靜,郭文玨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盯著葉一柏,他心髒“砰砰砰”跳得飛快,他有預感,勝負在此一舉了。
然而葉一柏站起來後轉了轉腦袋,對他笑了笑,隨即蹲下身好像從地上撿起了什麼東西,然後坐下了。
坐下了?!
郭文玨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厥過去,全班都在等著你反應,你居然就這麼坐下了??
他用腳踹了踹前麵的許昌,許昌收到信號正要說話,但恰恰這時候,教授走進來了。
這麼一節課,郭文玨聽得那叫一個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下課,他立馬示意許昌說話,名額周一就要報上去了,他們大四畢業生一周一共也沒幾節課,由不得他不著急。
然而還沒等許昌開口,葉一柏又站了起來!郭文玨下意識的去看葉一柏附近的地麵,再抬頭發現葉一柏已經站到了他的麵前。
許昌後知後覺地開口道:“葉……葉一柏,你看大家都這麼說,你是不是應該給大家一個交代。”
教室裏靜悄悄的,能進約大的大家都是聰明人,許昌一而再再而三,加上葉一柏走到郭文玨旁邊的動作,有些人依稀已經有些猜到點什麼了,不過他們也沒做聲,畢竟如果郭文玨和許昌能讓葉一柏把名額讓出來,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壞處。
葉一柏自然也明白眾人的心思,外事處這個名額遲早都要讓出去的,先別說葉一柏不可能放棄前世學了半輩子的醫去當什麼外交官,單說葉嫻這事,一時半會就處理不好,而且這事要是讓張素娥知道……
想到張素娥對這件事的看重以及記憶中她那些個重男輕女的事,他就有些頭疼。
“你說得對。有些事是應該向大家說明一下。”葉一柏環顧四周,十分誠懇地開口道:“這幾天關於我家裏的事在學校裏傳得沸沸揚揚,如果給大家帶來了不便和困擾我深感抱歉。“
葉一柏一開口就是抱歉,而且神態懇切,這讓教室裏的不少同學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二十歲的他們年輕氣盛各有心思但同時也有著沒有被社會汙染的是非觀。
”作為兒子和弟弟,我確實不夠成熟,不夠有擔當,在昨天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家人為我付出了這麼多,我很痛心,也很內疚。”
葉一柏的記憶裏,小少爺在跳下冰冷江水中的前一刻都滿懷著對家人的歉疚,隻是小少爺不敢說不敢麵對,臨到走都沒有把話說出口,今天他替他說出來了。
“至於名額的事,我想了兩天,許昌同學說得對,我不能這麼自私,如果確定會被刷下來的話,我應該把名額讓出來,給大家一次機會。”
葉一柏的話音一落,教室裏立刻響起一片吸氣聲,他們說歸說,可沒想過葉一柏真能主動把名額讓出來。這可是外事處的特招名額,一進去就是外交官後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