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80年代初以來,我國已開發幾十種技術與方法,但都未能阻止藍藻的暴發。京城大學生命科學學院副院長趙金東曾說:“藍藻暴發隻是表麵現象,並不是藍藻把太湖弄髒了,實際上是人把太湖弄髒了。”
他認為,藍藻水華來源於水體汙染,是大量的不加控製的工業汙水和生活汙水的排放,導致了水體嚴重汙染。由於汙水中含有大量的氮、磷、硫等營養元素,它們與水中的微生物相互作用,如果水體不流動,再加上適宜的溫度,就會造成藍藻暴發。
華夏科學院首席研究員、植物研究所博士生導師江高明表示,藍藻是遠比人類等高等動物出現得早得多的物種,迄今為至,藍藻已經地球上生存了33億多年。目前已知的藍藻1500多種,分布十分廣泛,遍及世界各地,但主要為淡水產。除少數藍藻能夠生活60~85的溫泉中外,大部分藍藻生存的溫度30~40之間。當水體達到了富營養化水平時就具備了發生水華的基本條件。
對此,華夏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淡水生態與生物技術國家重點實驗室研究員宋立榮也發文論述,認為藍藻水華的頻繁發生,是水體富營養化不斷加劇和水生態環境不斷惡化的結果,其巨大的生物量又會造成水體的二次汙染。藍藻會造成水體缺氧,引起水生動物窒息死亡,還會影響自來水廠的生產和自來水的質量,破壞水體景觀。值得注意的是,藍藻所帶來的危害遠不止於此。藍藻還會不斷產生和分泌次生代謝產物,如毒素、異味化合物等。毒素可引起水生和一些陸生動物中毒,並可能危害到人類的健康;異味化和合物可嚴重影響飲用水以及水產品的品質,造成嚴重的經濟損失。
國外上世紀50年代末、60年代初就開展了對水體異味的研究,幾十年來,麵對汙水引發的藍藻,人們一直努力探科學有效的治理方法。從80年代初期我國開始藍藻水華研究至今,這個領域內的科研專家已經開發和提出許多項技術成果,具體有機械去除藍藻技術、電磁波處理技術、化肥控失技術、水體氮磷藻移出技術、黏土除藻技術、化學固磷方法、生物酶分解技術等幾十種技術與方法。但是,不管是化學殺藻、生物抑藻,還是生態治藻,也不管技術有多先進,效果有多好,還是未能阻止藍藻的頻繁暴發,技術並沒有發揮出讓人信服的巨大威力。
麵對藍藻,人們想到的治理措施多的是技術上的。
原始的方法就是太湖流域的農民所采用的方法,把藍藻打撈出來,用來漚肥,哪裏土地貧瘠,就把它上到哪裏。有農業專家認為,藍藻可以直接固定大氣中的氮,而氮可以提高土壤肥力,使作物增產。特別是藍藻內含氮量高達10%左右,含磷量也近1%。1立方米藍藻可生產4公斤氮,相當於8公斤『尿』素,尤其是打撈藍藻能有效地減少湖水中的氮和磷的含量,其社會效益和環境效益十分顯著,吳城以前也一直是以這種辦法對抗藍藻的。但是由於無法突破打撈困難的瓶頸,這種方法難以應對大規模的藍藻暴發。
回到吳城坐鎮指揮的蕭宸從環保局的專家那裏了解到,1998年,華科院生態環境研究中心黏土除藻方麵取得了一項專利,黏土除藻技術的研究被列入了國家“十五”重大科技專項、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和華夏科學院重要方向以及“百人計劃”等項目,受到廣泛關注。
但是水利局的有關專家卻認為,除了以往多次實地除藻失敗的記錄以外,黏土技術本身不能防止藻類的再次泛起和底泥二次汙染,導致這種技術淡水湖泊中難以被廣泛使用。並且,黏土改『性』技術將藻華轉入水底後,由於腐爛或泛起而釋放出的氮、磷等,還會重返回到水體。當大量的黏土投入下去,將藻華帶入水底,海洋中這種泛起的現象不明顯,但到了淡水湖泊中,風的助力下,很容易泛起。泛起問題不解決,就隻能治標不能治本了。蕭宸本身對此了解不深,一時也無法對此作出決斷,而且這個技術也不是用來應急的,隻好被他先放一邊。
事實上,近幾年來,研究人員沿著技術主義的路線繼續前行,進一步發展了黏土改『性』技術,研製出化學“固磷”的方法,並且開發了以生物防止法、生物浮床法、微生物菌除藻法、高強磁滅藻法、工程疏浚法等為代表的多種技術與方法。但是,蕭宸一個電話打到華科院谘詢的時候,華夏科學院生態環境研究中心的專家告訴他,上述治理方法都是末端上治理,是治標不治本的“下策”。就像川南滇池汙染治理,花費巨資卻沒有取得明顯的效果,就說明了人工治理措施都是非常局限的。
蕭宸隻好又想別的辦法。
用機械挖掘底泥的方法從理論上是可以根治湖泊藍藻汙染,但這種方法是要將全湖淤泥全部挖走。顯然這種方法是不能太湖和滇池這樣的大型湖泊實施,其所要花費的巨額資金是任何何『政府』部門都難以承受的。此前,瀟北東湖中的一個水果湖,麵積隻有014平方公裏,挖走全部淤泥就花費了2000萬元。由此可見,這種方法並不現實,即便吳城有錢,也經不住這麼玩,太湖可比那小湖大上萬倍了。
於是蕭宸緊急召集全市相關專家連夜開會商議,結果有倒是還有一些應急的做法,如引長江水衝洗太湖或巢湖,將汙染一衝了之,可以得到暫時的緩解,但那僅是將汙染轉移到近海而已,由藍藻變成褐藻,由水華變成赤『潮』,終汙染沒有治理,反而愈演愈烈。
蕭宸也知道,根本的解決辦法是源頭控製,如果汙染源得不到控製,技術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必須切斷工業、生活汙水、農田氮、磷等汙染源,使水體流動起來,但問題是,知道不等於能辦到。
第二天趕到吳城的一批京城相關領導和專家裏麵,有國家環保總局科技司司長曹英民,他很坦誠地告訴蕭宸說:“要想從根本上解決藍藻水華問題,僅靠技術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說,技術隻是治理的一個方麵,預防是一個重要的方麵。根治藍藻不是單純的技術問題,這裏有產業結構的問題,也有環境管理上的問題。如果汙染源能夠得到控製,那麼技術還是有效的,但如果汙染源得不到控製,則技術就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蕭宸默然不語,控製汙染源,說來倒是容易,動動嘴皮子而已,但真要做起來呢?他蕭宸倒是有膽子一下子砍掉吳城幾百家汙染不達標的企業,可太湖並不隻是吳城所有,鄰近的梁溪、延陵不說,好歹還是江東的,可再往南去,卻是到了江南省了,這事情可怎麼好辦?其實太湖始終治理不好,本來就有各省各市互相推諉扯皮的原因裏麵,就說吳城和梁溪藍藻上就經常爭執,梁溪說他們的藍藻是吹東南風的時候從吳城吹到他們那裏出的,而吳城則列舉事實,證明每次都是梁溪出了事吳城才跟著倒黴,所以是梁溪治理不力,不關我吳城的事……於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兩邊誰也說服不了誰,省委省『政府』那邊隻好各打五十大板,責令雙方“齊抓共管,共同督導”,結果問題依舊。
曹英民司長卻沒考慮蕭宸的難處,他是個技術型的領導,隻是按著自己的話頭說下去,告訴蕭宸,科學的治理措施是:下大決心,采取強有力措施,切斷工業、生活汙水、農田氮、磷等汙染源,使水體流動起來。待汙染源中斷後,尊重自然的選擇,實行生態自我修複,僅輔以必要的人工治理措施即可。湖泊富營養化的治理絕不能靠單一技術,要靠包括技術、法規和管理各個層麵的綜合措施。
麵對依舊沉默不語的蕭宸,他卻頗為興奮,可能是認為蕭宸正仔細思考自己的話,也可能是因為自己的能力終於有可以用到的一天了,所以繼續侃侃而談,他強調說:隻有控製工業汙水和生活汙水的排放,並對汙水進行有效處理,去除水體中和湖底淤泥中生成藍藻的基本營養源,恢複水體生物的食物鏈與湖水的生態修複功能,讓湖水自淨,才能讓技術發揮效用,從而根治藍藻。這需要市政工程投資建設汙水處理廠和排汙管道,以便將汙水全部通過汙水管道流到汙水處理廠進行處理。另一方麵,必須要求有關企業投資建設汙水處理設施,要求排放的廢水必須達標。甚至對於一些生產技術落後、汙染嚴重和資源浪費嚴重的企業要堅決予以關閉。
事實上,實現這一目標顯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曹英民說完,旁邊一位華夏環保產業協會的負責人緊跟著向蕭宸介紹說,日本早1979年就實施湖泊富營養化防止條例,內容已包括工業企業排放管理、含磷洗滌劑禁用、氮磷排放控製等,並明確了縣、市、町、村,企業家,居民的責任。同時,製定了十分全麵的營養鹽控製策略,推行城市汙水廠的深度處理改造;針對排放量較小的點源如小村鎮、別墅區等,普及合並式淨化槽和土壤滲濾係統等分散型汙水處理設施;針對麵源汙染,一方麵改進農作技術,如引入側溝施肥機改善施肥方法,根據土壤『性』質適度施肥等,另一方麵則針對入湖入庫河道,開展直接淨化。
丹麥,『政府』強製城市汙水廠實施除磷脫氮技術,規定服務量超過5000人口的汙水廠必須有除磷工藝,服務量超過15萬人口的必須有脫氮工藝。
澳大利亞河流湖泊富營養化治理過程中則采用了整體流域管理模式,其決策不以某個州,而是以整個流域的總體利益為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