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一激動,這班也上不安心了,想著反正每年這時候財政局都是整理賬目,實際上他這個局長倒是沒什麼事情可幹,幹脆一步三搖仿佛喝了酒一樣地回了家裏。
一回家,周平的老婆就有些意外:“老周,你們放假了?……你又喝酒了?”
“沒呢,你看我這像是喝了酒嗎?”周平把外衣一脫,就過去開空調。這個時候的空調還不大普及,可再怎麼不普及,財政局長家裏能不普及嗎?根本都不用他什麼貪汙,需要找他“求錢”的單位和企業就哭著喊著給他送來裝上了。
周平的婆娘就橫他一眼:“你這一步三晃,臉上還紅光滿麵,不是喝酒了,那就是去鬼混了,指不定都幹了。”
周平瞪了她一眼:“你少胡說八道,我不過就是高興了點,說什麼東西呢……”
“你都這年紀了,還有什麼高興不高興的,你這位置還能往上動動?要是不能,我瞧著就你現在這樣挺不錯了,萬一換到別的口子,那還不如財政局呢。”周平婆娘一邊整理年貨一邊道。
“你知道什麼你?”周平沒好氣地道:“我年紀怎麼了,我年紀很大嗎?四十三四歲,不正是幹工作的時候嗎?這年紀叫‘正當年’……不知道別瞎說!”
“喲,你還德性上了。”周平婆娘放下手裏的活,也跑來往沙發上一坐:“說說看,有什麼喜事?”
周平下意識地挺挺胸,下巴一抬:“蕭書記請我晚上去夏都吃飯。”
周平婆娘一愣:“蕭書記?那個單位的?沒印象啊,你啥時候認識的?”
周平就像顯擺的時候被人鄙視了,當時就有些不爽,瞪了老婆一眼:“區委的蕭書記!”他在外頭自然一向是沉穩老練的,可回了家裏對著自己老婆還那副樣子,那就是純粹有毛病了,所以在外麵不能顯示出來的得意,就全留在家裏顯示了。
“哎呀,就是那個二十多歲的蕭書記?蕭副書記?”周平婆娘一下子驚訝起來,在沙發上猛一彈。
周平心裏得意,臉上卻直皺眉,怪罪道:“哎哎哎,跳什麼跳,幾十歲的人了,有點樣子好不好!”
周平婆娘被老公說兩句自然不放在心裏,坐過去一些,拉著周平問道:“老周,我聽我們單位上的人說,這蕭書記那可是很有來路的,聽說省委都有人呢!”
周平得意起來,好像在省委有人的是他老周,腆著肚子道:“那是自然,省委沒有人,能這麼二十出頭就來做區委副書記嗎?我跟你說個話,你別到處嚷嚷……咱們蕭書記是省委王副書記親自點將的,從中央下來的幹部!那可是到中央黨校培訓過的!能簡單嗎?”
周平婆娘一聽中央黨校和王副書記,頓時肅然起敬,咋舌道:“難怪了,我說蕭書記哪能這麼厲害呢,一來就讓林區長靠邊站了,原來有這麼大的背景!”
周平本來很是得意,一聽這話卻不禁皺起眉頭:“誰跟你說蕭書記讓林區長靠邊站了?”
“不是嗎?”周平婆娘有些奇怪地看了自己男人一眼:“我聽我們局裏今天開會回來的人說的,整個會議幾乎都是蕭書記在說,林區長就一開始講了幾句。他們還說了,林區長的水平跟蕭書記一比,那就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行了行了!”周平皺著眉頭打斷道:“這些話你們也敢亂傳,被人聽見了怎麼辦?”
周平婆娘一撇嘴:“又不是我說的,怕什麼?”頓了頓,又道:“等等,蕭書記請你吃飯?這個反了吧?”
周平不知道怎麼,就想起蕭宸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竟然學著他的習慣擺擺手,道:“本來呢,當然應該是我請蕭書記,不過這次情況有些不同。這次請客的其實是政法委劉書記,劉書記的兒子在京裏讀書,出了點事情,蕭書記聯係他在京裏的朋友給擺平了。劉書記就擺了酒請蕭書記,蕭書記幹脆就把在區裏跟得比較緊的一些人都叫上了,也免得宴席上就他跟劉書記兩個人不是?”
周平婆娘喜道:“這其中就有你?”
“那是。”周平嘿嘿一笑。
“還有哪些人?”
“這個具體還不清楚。”周平故作神秘了一下,才悠然道:“不過想必紀委李書記、武裝部趙部長還有鄭副區長這些人是肯定會到的。”
周平婆娘大喜,用力拍了老公的肩膀一下:“老周,人家蕭書記還真看得起你啊!”
周平嘿嘿笑了起來,不過一想起老婆局裏的傳言,又不禁有些擔心。
林區長今天的表現,有些反常啊,蕭書記可別給他騙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