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剛出門天上就下起了雨。
翁淑儀懊惱地站在門口,想著要不要打輛車,又舍不得那點兒花銷。
身後有人給她遞了把傘。
翁淑儀詫異回頭。
彼時雨已經下得很大了,天空陰沉沉的,黑黢黢的屋簷下光線晦暗,她幾乎看不清對方的麵目。
空氣裏還透著一股難言的黏膩潮氣。
但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寧振平。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裏焦灼,她望著他朝她遞來的那把傘,覺得口幹,有那麼會兒說不出話。
那時候,她的腦子是真的很亂。
第一時間想,她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聯係到自己之前種種躲著他的行跡,忽然覺得非常可笑,臉頰發燒。
心裏思緒飛快轉動,她麵上倒是擺正了,大方地接過那傘,對他笑了笑:“謝謝首長。”
那天的聊天到此為止。
兩人在雨中別過。
後來,那傘被翁淑儀收了起來,想著日後到教授那兒遇見時再還給他。誰知,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見到他,送傘的事情也就擱置了。
有那麼一段時間,她都快忘了這個人了,直到那次去參加一個聚會。
邀她的是學生會的一個幹事,本地人,家裏挺有背景,她平時和她關係處得不錯,也幫了她不少忙。
那日是她生日,她在電話裏千叮嚀萬囑咐,說她一定要來。
翁淑儀欣然去了。
不過,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雖然她在學校裏混得如魚得水,這種場合,多少還是有些融不進去。
她也犯不著熱臉去貼那個冷屁股,一個人到了廊下的僻靜處。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湖麵上泛起了點點螢火,她走到露台上去看,發現那是點在船上的燈籠。
陽台外麵有個很大的露台,甲板上種滿了盆栽。
花木葳蕤,掩映著對岸的燈火。
屋裏的歡聲笑語不斷,不過,那些熱鬧跟她沒有關係。深吸一口氣,她伸了個懶腰,這樣反而自在些。
一開始,她是真沒想到這樣昏暗的角落裏還有旁人,直到“哢噠”一聲,打火機開啟金屬殼子的聲音。
翁淑儀詫異回頭,看到跳躍的火光中一張英俊而熟悉的麵孔。
那是一位男士,很高,大冷的天,竟然隻穿一件黑色襯衣,人半倚在欄杆上,修長的胳膊閑閑抵著鐵欄。
在她看向他時,他點煙的動作也停下來,微微側頭觀察她,似乎很意外都躲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了,竟然還有不速之客過來打擾。
隔著明滅的火焰,兩人有那麼片刻的短暫對視。
誰都沒有說話。
後來,也不知道是哪裏刮來的風,吹皺了平靜的湖麵。有鳥兒蜻蜓點水般掠過,泛起絲絲漣漪。
翁淑儀回神,不確定道:“……寧首長?”說完,她下意識眨了一下眼睛,模樣兒俏皮。WwW.com
似乎是很意外,居然會在這樣的情境下遇到他。
對方笑了笑,神色倒比她自在多了:“翁淑儀?”
兩人像是互相確認對方身份似的,對視了一眼,爾後,都後知後覺地笑了笑。
這一打岔,像是打開了凝固的話匣,關係拉近了不少。至少,不會站在一塊兒都感覺到尷尬了。
他們聊了些瑣事,不過,大多點到即止。
後來天上飄起了雨絲,他們到隔壁的套房休息。
這地方挺昏暗,隻亮了兩盞壁燈,翁淑儀發現隔間後麵有兩處書架,便伸手拿下了一本。
看了會兒,她回頭望去。
寧振平接到一個電話,起身往陽台上走去。
從這個角度望去,他背對著她,略略側頭將手機夾在了頸窩裏,邊走邊嫻熟地從煙盒裏敲出一根煙。
約莫是室內太過安靜,談話的聲音清晰可聞。
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不經意從鼻腔裏發出的一聲悶笑,也是說不出的拿人,像貓爪子撓在人心窩裏。
有些人,哪怕不經意做什麼,都有種說不出的吸引力。
很顯然,寧振平就是這樣的男人。
不經意間,誘人沉淪。
他接完電話回頭時,目光正好和她撞到一處,不由微怔。
翁淑儀率先露出一絲笑意,給自己無端凝視他的情景寥解尷尬。
寧振平也笑了笑,將煙掐滅,走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