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排練時,我隻好坦白,對鼓手說:“請你千萬記住數拍子,不要管我,到時候把聲音打出來就是。”(否則就要看我出醜了!)其實,崇基管弦樂團和新亞中樂團在兩位常任指揮,官美如和郭健明的調教之下,早已訓練有素,奏起來駕輕就熟,看來我實在“英雄無用武之地”,一時不禁沮喪起來,突然想起我的父親。“爸爸,你的兒子又在玩票了,當年你為什麼不教我兩手指揮法和和聲學?為什麼不準我學音樂?”不覺悲從中來,為自己的音樂訓練不足而自慚。然而在100多個年輕學子麵前,我豈可膽怯?我拿出“家夥”(指揮棒),站在台上,看到無數個活潑又充滿期待的麵孔,覺得這批“年輕人”實在可愛,禁不住拿起麥克風做簡短的自我介紹:“我名叫李歐梵,今年74歲了,早已過了退休年齡,目前還在中大任教。我熱愛音樂,但還是外行,希望大家多多包涵。現在我要裝模做樣地指揮了,你們不要管我,隻要照官老師教你們怎麼奏就怎麼奏……”原來我又在玩和台大樂團排練時同樣的把戲:先厚顏無恥,拉攏樂團的人心,果然奏效。然而自己心裏知道,不論怎麼裝模做樣,最後還是要負起演奏成功與否的責任!
於是我舉起指揮棒,遙望站在排練廳最後的合唱團,看到他(她)們個個笑臉迎人,像朵朵鮮花,向我盛開,好一般花樣年華,不禁想起我的大學時代——One day ereyoung這首電影主題歌的調子不是長掛在我們幾個老同學的口中嗎?就在那一刻,時光倒流,自己年輕了幾十歲!頓覺精神百倍,大力揮舞雙臂,帶出震耳欲聾的聲音,真是過癮!
演練了一兩次之後,我的信心漸增,沈校長剛好趕到,對我說他好緊張。我反而輕鬆起來,開始享受指揮的樂趣,這一場100多人的“大彙演”實在壯觀,自己也不知不覺融進旋律的波濤之中,不自覺地也跟著唱了起來:“人生中有歡喜,難免亦常有淚……”自鳴得意之餘,幾乎忘了提示站在後麵的四位同學和沈校長。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幹脆繼續唱下去:“我們大家在獅子山下相遇上,總算是歡笑多於唏噓……”一點也不錯,我於1970年初到香港之後,就和這塊土地結了緣。《獅子山下》豈不也是我自己的歌?
眾所周知,《獅子山下》由黃沾作詞,顧嘉輝作曲,原是20世紀80年代的電視寫實片集的主題曲,由當年的新銳導演許鞍華、方育平等導演。我也是後來看了片集中的幾部錄像帶,深受感動,才順便聽到這首羅文主唱的名歌。從我了解的音樂結構而言,全曲到了中段“同舟人誓相隨,無畏更無懼”是第一個高潮,合唱團的女聲部以高音“啊,啊”配合,帶動高揚的情緒;中段重複兩次,然後才進入最後的“我們大家用艱辛努力寫下那不朽香江名句”。唱完後樂隊以最強(fff)的和聲結束。合唱團在中段扮演的角色十分重要,不但要為主唱者“墊底”,而且更要把歌詞的韻味帶出來。中大合唱團在友人(也是發燒友)朱振威領導下,士氣如虹,無奈人數太少(隻有30人),音量不足。在排練的課室聽到的聲音尚能罩住樂隊,但到了真正演出場地文化中心音樂廳的舞台上,聲音的投射就嫌單薄了。那晚公演前,第二次排練,我隻要求大家到高潮段落把最響亮的聲音唱出來,才能帶動台下聽眾的共鳴。我們又準備好“安可”,把全曲再唱一次,而且與台下聽眾一起唱。結果不盡理想,聽眾中似乎和之寥寥,可能都是來自較年長的校友,難道現在的香港人把這首歌早已忘了?!後來在錄音中還是聽到合唱的聲音,不無安慰。
在正式排練時,我隻好坦白,對鼓手說:“請你千萬記住數拍子,不要管我,到時候把聲音打出來就是。”(否則就要看我出醜了!)其實,崇基管弦樂團和新亞中樂團在兩位常任指揮,官美如和郭健明的調教之下,早已訓練有素,奏起來駕輕就熟,看來我實在“英雄無用武之地”,一時不禁沮喪起來,突然想起我的父親。“爸爸,你的兒子又在玩票了,當年你為什麼不教我兩手指揮法和和聲學?為什麼不準我學音樂?”不覺悲從中來,為自己的音樂訓練不足而自慚。然而在100多個年輕學子麵前,我豈可膽怯?我拿出“家夥”(指揮棒),站在台上,看到無數個活潑又充滿期待的麵孔,覺得這批“年輕人”實在可愛,禁不住拿起麥克風做簡短的自我介紹:“我名叫李歐梵,今年74歲了,早已過了退休年齡,目前還在中大任教。我熱愛音樂,但還是外行,希望大家多多包涵。現在我要裝模做樣地指揮了,你們不要管我,隻要照官老師教你們怎麼奏就怎麼奏……”原來我又在玩和台大樂團排練時同樣的把戲:先厚顏無恥,拉攏樂團的人心,果然奏效。然而自己心裏知道,不論怎麼裝模做樣,最後還是要負起演奏成功與否的責任!